第1722章 兩聲懷孕傻聖人
不管甲斐君是否明白,在他接下關宿城主的同時,就已經陷入一場政治漩渦的中心。
簗田晴助經營下總國古河領多年,她在聖人麵前唯唯諾諾,到彆人麵前可不是好惹的。
而由良成繁更不是善茬,能夠以下克上,掀翻主君,把由良家發展成為上野第一國眾的梟雌,她怎麼會在關宿巨大的利益麵前退縮?
更何況,這件事是由聖人推動,由良家不過是衝鋒陷陣的棋子,由良成繁背靠聖人,更是不虛什麼過氣的鐮倉足利家餘威。
妙印僧望著懵懂的甲斐君,心中不知該喜該悲,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妻子由良成繁絕不會放棄這個好機會。
兩人的女兒由良國繁是個庸才,不,就是個蠢貨。
身為父母,這份家業總要傳給自己的子嗣,總不能因為孩子愚笨就把她掐死,將家業送給外人吧?
既然孩子不爭氣,那隻能多積攢一些家底,讓後代能多敗幾年。
聖人的眷顧,能夠照拂由良家三代,如果再扶起甲斐君,得到聖人青睞,讓義子女後代享受半個神裔的待遇,由良家百年基業有望。
妙印僧似乎已經聞到了古河領的腥風血雨,為了家業子嗣,由良成繁不會對簗田晴助手軟,真有必要,關東將軍也不是不能動一動。
愣神間,甲斐君已經回到妙印僧身邊,對父親繁君低聲炫耀道。
“父親,自今日起,再沒有誰敢欺負您,我可以保護您。”
繁君麵色複雜,私下握住甲斐君的小手,略帶哽咽道。
“癡兒,癡兒。。”
掃一眼苦命兒子,妙印僧心中一歎。外孫有出息,總算能夠護住沒用的兒子。
但欣慰之餘,妙印僧更是苦澀。兩萬石。。哪有這麼容易拿穩,甲斐君這孩子想得太簡單了。
說完由良家男子軍的恩賞,義銀看向在場最為人多勢眾的北條諸姬,心中有些糾結。
北條家這番出力最大,但義銀卻不願意給予更多好處,因為北條家內部太過團結,不易分解融入斯波新體係。
關東侍所三強藩之中,上杉謙信從來沒有真正控製住上杉家臣團,常用暴力脅迫家臣團妥協。
武田信玄以謀略著稱,冷血無情,心狠手辣,武田家臣團敬佩家督的才華,恐懼家督殺人不見血的手段,畏懼多於擁戴。
三藩唯有北條家四代經營,內部結構穩固,家臣團團結一心,凝而不散。
特彆是北條氏康執政時期,內政細化,革新政治,進一步完善了家政體係。
簡單來說,北條家已經形成了穩定的封建製度,義銀給北條家的每一分好處,北條家都能吸收掉。
北條家的實力越強,分化消解北條家的內部結構就越困難,把北條家徹底融入斯波神權的難度就會越大。
封建社會最大的特點,就是權力和責任的緊密掛鉤。
分封嘛,貴族共和嘛,我分地給你,你就要對我儘義務,彼此默認的契約是維持政治穩定的基石。
封建主分到手的都是自己的私產,自然要錙銖必較,小心經營,真把做牛做馬的賤民逼死了,誰來負責生產?
唯有古代天朝是個例外,成熟的天朝體係不同於地球上同期的所有帝國,是真正的大一統天下。
整個天下都是皇帝的,所有人都是替皇帝打工,流官隻在乎政績,為了大局苦一苦百姓,什麼斷子絕孫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正所謂為官一任,禍害一方,對上卑躬屈膝,對下橫征暴斂。
賤民死就死了,隻要在任的錢糧能征上來,就算挖斷了韭菜根,麻煩也是後任官員的,關我屁事。
將所有權力集中在一人之手,整個天下都成了一人之奴仆,歌功頌德,阿諛奉承,媚上欺下,社會治理之前衛,冠絕全球。
所以,古代天朝的治理成本一直很高,比起分封製成本高很多,更是遠不如強調公民權利的現代社會,調動公民建設國家的積極性。
權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天下權力歸於一人,這份責任誰都承擔不起,最終變成隻知權力,不知責任。
具體到北條家,北條氏康絕對是北條家最擅長內政的家督,雖然她對外的外交軍事也很強,但她對內革新製度的成果實在太耀眼了。
在她擔當家督期間,北條家完成了伊豆,相模,南武藏地區的檢地,並且稅製改革,以永樂通寶為統一貨幣,完成了經濟上的整合。
在小田原城建立評定眾的管理體係,清查家臣的領地收入與軍備負擔,劃分動員所需的領役賬,明確各級武家的權利與義務。
再加上確定了四公六民的稅率,與民休養生息,北條家的封建化可以說是北條氏康一手完善。
在北條氏康完成這一係列內政改革之後,北條家已自成體係,遠遠超過武田家上杉家的內政治理。
君臣佐使,各安其職,政治清明,斯波家和平吞並各家的鳩占鵲巢之策,最怕遇到這種封建穩固的政治刺蝟。
即便有北條氏政這個內應家督,拚命給義銀送助攻,但義銀還是缺乏信心,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消化掉北條家。
特彆是大道寺盛昌竟敢在自己麵前大膽僭越,為高城家鳴不平,更讓義銀心生警覺。
下總國南部的千葉家已經依附北條家,千葉家下屬各家也是唯北條家馬首是瞻。
這時候,如果義銀再重賞北條家,會不會在北條家內部形成更大的獨立性和離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