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業績下滑,股票大跌,大股東花式減持,小股東想著割肉,都想帶著資本跑,日子還怎麼過?
所以武家和上市企業其實是一種風格,領導天天吹牛逼,年年刷業績,可不敢讓股東們失望。
企業垮了最多是破產,家業垮了真的會死全家,壓力更大。
斯波義銀逼著關東侍所各家對口幫扶,救濟東方之眾,這種事沒有一個正常家督敢隨便答應,家臣團那邊沒法交代。
站在政治家的立場,武田信玄明白斯波義銀是對的,關八州需要彌合分歧,內耗是最差的選擇。
可如果把武家看作一家上市公司,看看那些股市裡急功近利,天天炒作,動不動業績超預期的企業,就能明白武田信玄的尷尬。
武家這種經營家業的模式,就沒有優秀政治家施展才華的土壤,一個個小團體自私自利,一個個小山頭隻顧自己,誰在意大局?
趕緊把今天的好處吞了,套利變現了,明天她們都不耐煩等,何況是考慮長期良性發展,先投入一大筆。
前人栽樹
,後人乘涼,現實就是沒人願意種樹,全在想著砍樹變現,被短視的大多數所裹挾,什麼事能搞好?
斯波義銀支持利根川中下遊改道工程,用自己的信譽做抵押,借來大筆資金搞水利搞生產,大家嘗到了甜頭,這才願意跟進。
可救濟東方之眾這種事,各家隻看到付出,沒看到回報。一定要說有好處,那就是關八州整體穩定的政治大局。
這玩意兒誰在乎啊?誰願意用自家白花花的糧食去買一個所謂的穩定大局?
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反正有聖人這個背鍋俠,各家自然不願意掏錢,都在捂著錢袋子裝死。
斯波義銀召見上杉謙信,武田信玄,提及對口幫扶之策,就是指望自己女人的眼光長遠一點,幫忙帶頭做個榜樣。
可他也不想想,自己的女人那也是家督,屁股後麵一樣是養著一群姬武士吃飯,她們也很為難。
例如武田信玄,她當然明白救濟東方之眾有利於穩定關八州,有利於斯波神權未來的發展。
但她能當這個出頭鳥嗎?她不能呀!
退出駿河國,壓製甲斐眾,經營常陸國,這已經讓武田家臣團許多人感到不滿,感覺自己的切身利益受到損害。
武田信玄甚至需要用女兒的未來為理由,求武田信虎這位凶名在外的母親幫自己鎮住甲信,才敢把注意力放在常陸國的經營上。
她要是支持了聖人的對口幫扶,武田家要是當了這個出頭鳥,彆說是關東侍所各家對武田家的不滿,武田家內部也會出現波折。
武田信玄因為女兒生得不正規,缺乏道德,所以現在一心一意跟著斯波義銀的戰略走,可謂最貼心的鐵盟友。
連她都不敢答應的事,上杉謙信敢答應?
彆看上杉謙信桀驁不馴,統治越後集團的手段粗暴直接,但她隻是性子烈,做事直,人又不傻!
以前的上杉謙信可能為了斯波義銀付出很多,為他強壓越後集團,做成了許多事。
但今時不同往日,上杉謙信現在有女兒了!
說句難聽點的話,斯波義銀和上杉深雪同時掉水裡,你猜上杉謙信會先救誰?
府中長尾家得國不正,是弑殺越後守護上杉家,以下克上搶走了越後國的統治權。
上杉謙信早年間一直在平叛,國內不服氣的武家此起彼伏作亂,她隻是依靠自己超強的軍事才華,強行壓製了越後武家集團。
雖然這些年通過斯波義銀的政治手段疏導,上杉謙信又繼承了山內上杉家名,成為關東管領,總算能名正言順,讓越後武家太平點。
但上杉謙信的執政手段粗糙不堪,上杉家內部矛盾比起武田家,那都是有過之而不無及,更不可能和以團結著稱的北條家相提並論。
上杉謙信要是敢答應了對口幫扶這件事,上杉家臣團馬上就能鬨起來。
越後那些王八蛋雖然沒膽子明著反對聖人,但她們暗地裡惡心人的辦法也有很多。
上杉謙信現在最看重的就是上杉深雪的未來,不希望她的繼承權出現任何波折,在國內變著法折騰上杉景虎和上杉景勝兩個倒黴蛋。
要是讓越後武家集團泛起惡心人的心思,回頭給上杉景虎上杉景勝多磕幾個頭,上杉謙信都難以接受。
上杉謙信當年繼承母親的家業,可是提著刀一家家把越後武家打服的,過程艱辛,不足為外人道也。
她自己都要得PTSD了,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兒重走一遍老路,她為何要為了東方之眾那群混賬東西,當這個沒好處的出頭鳥?
武田信玄搖搖頭,聖人的想法是正確的,但現實就是沒法做呀。
她又歎了一聲,一步步走上台階,穿過鳥居,在台階儘頭的舞殿之前,看見身姿挺拔的上杉謙信。
武田信玄笑道。
“上杉殿下到得可真快呀。”
上杉謙信回頭看見武田信玄,不知道自己應該擺出什麼表情麵對這個城府極深的情敵。
就在三年前,自己還在籌謀關東侍所圍攻武田領,誓要砍下這個羞辱聖人的畜生人頭。
但今日,兩人卻要站在同一陣線,與心愛的男人為難。
這種感覺,真是有夠惡心的。
上杉謙信不說話,武田信玄倒是主動湊趣,上前看了眼上杉謙信正在台前把玩的石子,問道。
“這是何物?”
上杉謙信麵色複雜,沉默一下,說道。
“此間神社的把戲,說是結緣石,得之可擁有美好姻緣,能與愛人廝守終生。”
城府深如武田信玄,聽到上杉謙信語氣惆悵說出這段話,麵色也變得複雜起來。
兩位當年恨不得一刀砍死對方的情敵,此刻卻是對上了目光,一觸之後各自撇開頭,臉上都變得不自然起來。
上杉謙信狠狠把手中石子丟了出去,一道弧線消失在兩人眼前。
“招搖撞騙。”
武田信玄點點頭。
“無稽之談。”
上杉謙信做了個請的姿態,武田信玄客氣回禮,兩人並肩向前。
“聽說北條氏政已有三個月身子,這會兒應該吐得很厲害吧?”
“自然是吐得厲害,你我再清楚不過了。”
“。。。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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