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眾現在的主要領導者,皆是第一批留學斯波領的年輕姬武士學成歸來,擔當重任。
她們在近畿參與三好之戰,為聖人立過功,流過血。
所以,聖人對她們一向青睞,視為關八州未來的棟梁之材,欽點藍衣眾參與武協事物,無形中拔高了這些年輕姬武士的權力地位。
第一批留學生來自利根川中下遊,藍衣眾的領導層大半來自於東武藏之地。
她們是當地村落地頭地侍的子嗣,又在武協說得上話,所以在當地有很大的影響力。
這次東武藏之地的義軍,又是藍衣眾主導,主動出擊,協助聖人突襲國府台,打贏關鍵一仗,功勞很大,影響力更上一層樓。
大裡郡武家是這次東武藏義軍主力之一,戰事停歇之後提前返鄉搶種春耕,也因此被迫減產三成。
回歸義軍不忿不義村舒舒服服完成了春耕,所以上下串聯,才有了這場義士村對不義村的風波。
藍衣眾在當地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如果沒有她們的支持,村裡地頭地侍未必敢把事情鬨得這麼大。
而鬼頭悠亞一向鼓吹淨化,要求藍衣眾以身作則,服從領袖,改造思想,放言要清洗掉不遵聖人的武家,建立更純粹的武家新秩序。
藍衣眾激進派以鬼頭悠亞為代表,做事乖張,武協各方麵都不太願意和這群狂熱的瘋子交涉溝通。
反倒是藍衣眾首席的三上桃菜識得大體,做事穩重,在武協中的風評不錯。”
北條氏政與武田信玄你一言我一語,將藍衣眾與大裡郡的事說得一清二楚。
她們這種身居高位的大佬情報眾多,渠道豐富,中下層各個山頭之間的矛盾信手拈來,脈絡清晰可見,一眼就看穿了背景由來。
上杉謙信無奈打斷道。
“你們說了半天,不過是幾個小輩在胡鬨,值得我們在這裡多費口舌嗎?”
武田信玄笑道。
“上杉殿下此言差矣。
小輩雖然年輕,但勇於承擔責任,願意為忠義挺身而出的誌向,是值得肯定的。
您想想看,義士村與不義村之間的矛盾,是否類似關東侍所與東方之眾的矛盾?
我們是義,她們是不義,我們占理,她們不占理。
可偏偏結果卻是她們耍無賴,讓聖人無可奈何,隻能容忍她們。
而我們明明沒錯,卻要為了她們的罪孽負責,對口幫扶為她們付出代價,這公平嗎?
天下共通的道義,竟然在關八州之地失效了,這合理嗎?
彆說是小輩們感到憤怒,我也感到很憤怒,兩位殿下,你們就不憤怒嗎?”
上杉謙信摸摸下巴,忽然覺得有點意思,北條氏政微笑道。
“憤怒是憤怒,但我們終究不能忤逆聖人的意思。”
武田信玄搖頭道。
“聖人英明,我等隻有遵從,不敢忤逆。
但藍衣眾說得對,武家中有壞人,我們不能讓一小撮壞分子把聖人的偉業給敗壞了!
中下層武家自發的行動,淳樸的道德,純粹的義理,我們也不能壓抑打壓,對不
對?”
上杉謙信點點頭,她已經聽明白了,原來武田信玄是想把藍衣眾那群愣頭青當槍使。
年輕人有衝勁有理想,想要改變現狀,那麼我們就順勢推一把,利用她們的青春熱血來達成自己的政治目的。
北條氏政笑了笑。
“正氣凜然,道義長存。
既然年輕人們有意為天下先,那麼我們當然應該支持,給她們一個更廣闊的舞台,儘情綻放理想。
藍衣眾激進派常說,武家中有壞人,要清洗肉體,改造思想。
這次大裡郡的風波,也有激進者喊出不義村有不義之徒,應當實行十人抽一殺,二十人抽一殺的嚴刑峻法,殺一儆百。
這股正義的風氣如果席卷關八州,不知道有多少不義之徒會因此畏懼大義,唯恐禍及自家。”
上杉謙信冷笑道。
“屠刀舉了起來,難道還能輕易放下?借義殺人會上癮的,不義村的人不殺乾淨,這事完不了。”
武田信玄笑道。
“大裡郡的不義之徒殺完了,關八州其他地方的不義之徒也不能縱容。
如果有些不義之徒受了聖人的庇護,拿了信貸的錢糧,還要賴賬辜
負聖人的仁慈,的確也該殺。”
上杉謙信與北條氏政皆是點頭認可,覺得武田信玄言之有理。
把藍衣眾推到前麵搞清洗,搞運動,三強藩以及關東侍所躲在後麵推波助瀾,用信貸為刀為網,收割東方之眾的領地。
如果東方之眾還敢再玩什麼花樣,就等著被洶湧的民意吞噬吧,年輕人這把刀,可是真好用呀。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藍衣眾這顆火星被三強藩的強風有意吹開,眼看就要化為燎原之火。
鬼頭悠亞不會想到,上杉武田北條也不會想到,當燎原之火席卷關八州之時,誰都彆想置身事外。
這場淨化肉體,改造思想的大運動,最終會脫離所有人的掌控,超出所有人的預料。
點火的人自己也搞不清楚,無法控製的這把大火,會將關八州上下的肉體與思想燒融到什麼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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