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多野家獨立在丹波國,山高城厚,難以攻略,憑什麼要向織田家磕頭稱臣?
就算織田家拉上斯波家,波多野家最多是麵上降服,也不會放棄獨立自主。
但波多野家這一關不好過,丹波國是山y道最東端的領國,既是西國的起點,也是京都的屏障,織田殿下絕不會輕易放過波多野家。
我準備先疏通一下,讓波多野家同意織田斯波兩家可以借道丹波國,出入西國。
至於臣服不臣服的事,之後慢慢談,大不了我拿老父親作保,請波多野秀治到安土城親自和織田殿下商談嘛。”
細川藤孝點點頭,卻沒有察覺到明智光秀眉目間的一絲陰鬱。
明智光秀要名正言順弄死織田信長,必須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她找來的那個便宜老父一直在安土城織田信長眼皮底下吃香喝辣。
吃好喝好,總要上路,殺父之仇,足以讓近畿武家相信明智光秀的反水,才願意幫明智光秀動手。
當然,現在動手的時機還不成熟,送父去死的計劃還得再等等。
明智光秀說道。
“關東大地,織田殿下就不必惦記了,上杉殿下會幫我說服頑固的織田殿下回頭是岸。
等織田家拿下攝津石山,疏通了丹波國,織田殿下的下一個目標將會是西國。
毛利家已是西國霸主,尼子舊黨與毛利家仇深似海,織田家如果要西征,尼子舊黨必然要求插上一手,我斯波家正好跟著分一杯羹。
隻是不知道,織田殿下會派誰去西國攻略,我能不能與那人多親近親近?”
細川藤孝狐疑看一眼明智光秀,她知道明智光秀最近在近畿斯波領暗中煽動尼子山中一黨情緒,搞得尼子勝久很火大又沒辦法。
可明智光秀真的會這麼好心,幫尼子家重返西國嗎?
要知道,尼子勝久與山中幸盛深受聖人信賴,分彆擔當近畿斯波領代官與關東侍所執事。
尼子山中一黨分布近畿關東,已經是斯波家中第一大勢力,如果再拿下西國領地,那可是獨一檔的強勢地位。
明智光秀與尼子勝久在近畿斯波領的相處並不愉快,摩擦很多,隻是台上相互留個體麵,她會對尼子勝久這麼好心?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細川藤孝總覺得尼子勝久要倒黴。
其實,細川藤孝是想得輕了,明智光秀何止是想尼子勝久倒黴,簡直渴望尼子勝久去死。
織田信長乖戾刻薄,但武家慕強,忤逆強者必須有足夠的理由,要使織田家內外對織田信長恨之入骨,除之後快,還得多加一把勁。
西國多山少地,山陽八分國,山陰五分國,十三國總石高還不如美濃尾張兩個的石高多。
織田家中,誰被織田信長遷移領地,去啃西國這塊硬骨頭,誰就會心中不滿。
這是織田信長的內憂。
其次,尼子勝久德高望重,收攏西國流浪的尼子舊黨,主持近畿斯波領內政事務。
這些年,斯波義銀在近畿發布的仁政福利,大多是由尼子
勝久負責落實,近畿斯波領上下的武家都很感激這位做事認真負責的代官。
如果尼子勝久死在西國,而且是被織田家害死在西國,不管是尼子山中一黨,還是近畿斯波領其他武家,都會對織田家憤恨至極。
這就構成了織田信長的外患。
內憂外患一旦形成合力,即便強勢如織田信長也會左支右絀,難以顧全,那時候就是明智光秀動手的最好時機。
細川藤孝見明智光秀優雅坐在那裡沉思,麵上笑容越來越深,心中忽然浮起一陣忐忑,開口問道。
“光秀在想什麼?”
明智光秀說道。
“我在想。。去了堺港之後,該如何說服高田陽乃,與我們合作阻斷毛利家對石山本願寺的海上支援。
石山本願寺堅固,最好的攻略辦法還是徹底孤立石山,讓顯如上人陷入絕望,主動降服。
土橋守重一死,西近畿武家已然明白我的決心,斯波家與毛利家勢不兩立,誰都不敢再暗中幫襯石山。
一向宗這些年被織田殿下不斷打壓,三河,伊勢,近江各地一向宗勢力幾乎連根拔起,特彆是長島一向一揆的下場慘烈,全員屠滅。
現在加賀一向一揆
覆滅在即,顯如上人已經沒有實力和信心,與織田家繼續周旋。
隻要再斷了毛利家的海上外援,顯如上人堅持不了太久,就會選擇妥協屈服吧。”
細川藤孝心頭一鬆,笑道。
“這有何難,我陪你走一遭堺港便是。
我占據堺港關所,與高田陽乃時時要打交道,我們兩人合則兩利,怨則兩傷,她總要給我幾分薄麵。
再者,你做得一切都是基於伏見城體係的合作機製,拒止被毛利家挾持的足利將軍的亂命。
伏見城體係的授權來自於聖人,高田陽乃如果不服,可以寫信向聖人申訴,卻不能當麵拒絕你的合理要求。
所以你放心吧,她就算不情願,隻要你給她麵子好好打招呼,她也隻能是跟從我們行動,不會在暗中下絆子,給她自己找麻煩。”
明智光秀笑笑,鞠躬道。
“如此,便麻煩藤孝了。”
細川藤孝鞠躬回禮。
“為聖人效力,是我等幕府武家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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