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木村重狼狽西逃,尋求毛利家庇護。
池田恒興高調入主攝津國,第一件事就是替織田信長殺了荒木村重的嫡係家臣三十六人。
然後,池田恒興就占據了池田城,以池田家督身份,代理攝津國事,等待織田信長為她向京都幕府討要攝津守護。
斯波家與織田家合作的伏見城體係,斯波方的負責人明智光秀現在是明著偏袒織田家,所以池田恒興得到攝津守護名分是毫無疑問。
池田恒興以美濃池田旁支身份,入繼名門攝津池田家,自然是意氣風發,這些天都在忙著與攝津武家交往,接受地方各勢力跪舔。
而池田城外,被織田信長派遣來協助池田恒興的羽柴秀吉,此時也收到了來自安土城的最新命令。
營帳之內,竹中重治咳得撕心裂肺,讓帳外羽柴秀吉聽得心慌。
羽柴秀吉不敢怠慢,走入帳中,一臉擔憂看向正在埋頭案牘的竹中重治。
“竹中姬,你這病怎麼越拖越重了?這些雜務你暫時不要再分心管著,好好休息一陣。”
竹中重治對入內的羽柴秀吉行禮之後,說道。
“謝主上關懷,我這是老毛病了,一到變天就咳嗽,春天萬物勃發,所以顯得厲害一點,我早就習慣了,不妨事。”
羽柴秀吉坐在竹中重治旁邊的馬紮上,握著她的手,堅定道。
“你習慣,我可不習慣,你是我的軍師,你的身體健康關係我的事業前途,不是你自己的私有物。
保重好身體,這是我的命令。
這次我們回返北近江,你必須回長濱城好好調理,在你身體好轉之前,我再不會帶你東奔西跑。”
竹中重治眼中閃過一絲厲光,追問道。
“聽主上這意思,大殿的最新命令已經到了?”
羽柴秀吉點頭道。
“正如你所料,大殿給我的命令是支援北陸道,去加賀國幫柴田勝家打仗。
池田恒興則是鎮守攝津國,清理異己,站穩腳跟。”
羽柴秀吉的口氣有點惆悵,她這幾年用心經營北近江,積攢的這點家底元氣都被織田信長指使著處處支援,一直在替彆人做嫁衣。
竹中重治點點頭,問道。
“那石山呢?”
羽柴秀吉說道。
“佐久間信盛統禦尾張,美濃,伊勢,南近江共三國半武家,擔當總大將,攻略石山本願寺,冬天之前務必拿下。”
竹中重治目光一凝。
“大殿這是想要對佐久間信盛下手?”
羽柴秀吉歎了一聲,語氣中頗有些兔死狐悲之哀。
“佐久間信盛雖然與我不睦,但畢竟是下尾張老武家,戰功赫赫,為織田家做了不少事。
連她都要。。大殿現在越來越霸道,容不得家中一點點異聲。”
竹中重治咳嗽一聲。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織田家隻是下尾張的鄉巴佬,如今坐擁三百萬石,看似如日中天,其實內患不少。
大殿性子乖戾,麾下武家來自各國,心思各異,她很清楚自己無法將家臣團擰成一根繩,對外征戰是解決內部矛盾的最佳辦法。
在戰爭中提拔自己人,在戰爭中除掉異己者,在戰爭中削弱家臣集權自身,這是她唯一的選擇。
佐久間信盛在尾張的所作所為,我也略有耳聞,阻撓軍需籌集,就是阻撓大殿的戰略大計。
以大殿一貫的性子,她已是該死了,正好用來震懾內部的異議,讓所有人都閉上嘴,好好乾活。”
羽柴秀吉搖搖頭,她沒有時間為佐久間信盛悲哀太久,先管好自己再說吧。
“竹中姬,這次我北上支援加賀國,途徑北近江,你給我回去好好休息,不必跟隨。”
竹中笑咳兩聲,撫摸自己的胸口順氣,歎道。
“我明白,主上的事業尚未成功,我還不能死,一定養好身體,為您儘心儘力。
隻是我這次不陪您去加賀,還請您能夠用我之策,不可久留北陸道之地。”
羽柴秀吉皺眉道。
“你要我一到加賀,就找個借口與柴田勝家鬨翻,退兵回北近江,是否有些太冒險了?
一者,我與柴田勝家麵上還算和睦,我現在羽翼未滿,這就和她翻臉,以後會不會被她針對?
二者,北上支援加賀是大殿的命令,如果我擅自翻臉退兵,會不會被大殿抓住理由,削我權柄?”
竹中重治歎道。
“天下哪有兩全其美之事,不冒些風險,如何能脫離險境,保全自己。
大殿這些年的戰略,您應該也看明白了,那就是不斷遷移家臣,攻略外敵。
勝,則壯大織田家。敗,則削弱家臣團。強乾弱枝,才是大殿一直在堅持做的事,
這些年,大殿的直領越來越大,實力越來越強,織田家臣團已經無力抵抗限製大殿,被迫淪為奴仆,予取予奪。”
羽柴秀吉苦笑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但知道又能如何?大殿的大勢已成,使的是陽謀,我就算知道她要乾什麼,也無力反抗。”
竹中重治笑道。
“既然無法反抗,那就離她遠點,大殿這套不斷外遷家臣攻略外敵的戰略,還是有極限的。
正所謂,山高皇帝遠。
集權有邊界,距離越遠,就越難以約束,因為交通不利,消息晦澀,難以搞清楚遠方的實情,就很難操縱遠方的家臣。
但此事到底能不能成功,最重要的就是看您舍不舍得放棄北近江這十二萬石。
大殿建造安土城,在南近江定居,遙控指揮全局,北近江就在大殿的眼皮子底下,你如果不離開,就永遠擺脫不了大殿的控製。”
羽柴秀吉眯了眯眼。
“我本就是一無所有的仆役出身,又何來什麼舍不得?隻看這個險冒得值不值,能不能換回足夠的回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