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首席,你有決定權,但我作為次席,也有權提出質疑。
東武藏之地的群眾基礎這麼好,我們為何不在大裡郡周邊展開運動,反而要跑到房總半島去?
大冬天組織藍衣眾,以及自發參與運動的少女姬武士一起長途跋涉,要消耗多少物資?
她們散在房總半島,我們難以了解近況,一旦發生意外,出了問題,誰來負責?”
三上桃菜沉聲道。
“我來負責!
關於前往房總半島的經費問題,你無須擔心,我已經得到了大量的無償援助。
關東義士皆讚許藍衣眾義舉,願意為自清運動提供資金,沿途食宿也有人負責打點照顧。”
鬼頭悠亞冷笑道。
“讓我猜猜你口中的義士援助來源於哪裡?是不是北條家?
也難怪沿途能得到照應,東武藏之地前往房總半島,需要經過的南下總一帶正是北條家的地盤。
有北條家照應,路上的確是不用擔心饑寒交迫,但北條家的錢糧是這麼好拿的嗎?
三上姬,你彆忘了自清運動的初衷,我們要解放關八州武家的思想,引人從義,而不是要充當什麼權貴的政治工具,被人當槍使!”
三上桃菜一拍案牘,喝道。
“你放肆!北條殿下乃是神裔之母,豈容你隨意汙蔑!你說你忠於聖人,怎麼敢對聖人眷屬如此不敬!
你以為自清運動能夠置身於政治漩渦之外?我們搞得本身就是政治運動,我們一開始就在漩渦裡!
我不妨告訴你,看好自清運動的可不隻是北條殿下一人,上杉,武田等關東侍所各位殿下都在看著我們呢!
關八州西部沐浴聖人榮光,早就心悅誠服,哪有多少不義之徒讓我們清理?
而在東方四國,東方之眾罔顧大義,反複無常,遍地都是自清運動需要針對的不義之徒!
我秉持大義行事,無愧於心,我勸你還是早點醒悟,莫要自誤!
鬼頭姬,你我是至交,我不希望你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那樣會讓我很失望。”
麵對三上桃菜綿裡藏針的話語,鬼頭悠亞才是真正感到失望的那個人。
曾經的三上桃菜是一名懷揣理想的姬武士,而現在的她滿口狐假虎威,儼然成為了一名腹黑政客。
她列舉上杉武田北條三家,哪裡是在說明自己的大義,明明是想以勢壓人。
在得到了大佬們的支持之後,三上桃菜已經不畏懼鬼頭悠亞的威脅,說話間放肆起來。
三上桃菜已經成為大佬們用得上的得力工具,就算她一些品行不端的醃臢事被曝光,大佬們也會保住她。
此時的三上桃菜,已不是一個小小的鬼頭悠亞可以動彈的人了。
鬼頭悠亞就像是看著一個不認識的人,對三上桃菜淒然道。
“你還記得當年的河內戰場嗎?你還記得你對戰死沙場的同伴們的誓言嗎?”
三上桃菜下意識握拳,躲開鬼頭悠亞的目光,繼續狡辯道。
“我當然記得!我現在正在做的事,就是她們希望我做的事!
我會將自清運動擴散到整個關八州,整個關東,整個天下,我會實現她們的理想!”
鬼頭悠亞冷笑道。
“但你連東武藏之地都不敢擴張,你隻是拿了那些達官貴人的錢糧,替她們排除異己!”
三上桃菜暴怒道。
“你懂什麼!
東武藏之地已經正式並入關東斯波領,島勝猛大人還致函詢問我,大裡郡自清運動完成了沒有。
東武藏之地現在是斯波家的領地,我們不能在這裡擴大化運動,搞出動蕩對誰都沒有好處。
我們必須有所取舍!”
鬼頭悠亞嗬嗬一笑。
“總算是有了幾句實話,你的意思不就是我們惹不起上杉武田北條,也惹不起關東斯波領,隻能找軟柿子捏嘛。”
三上桃菜嚴肅道。
“捏軟柿子有什麼不對?
我們的實力還不夠強,我們的影響力還不夠大,我們需要借助外援,需要因勢導利!
飯要一口口吃,等我們有了足夠的實力,自然就可以推進我們的事業!”
鬼頭悠亞深深吐出一口氣,苦笑道。
“好一個因勢導利的三上姬。
今天你會在困難麵前選擇妥協,放棄底線,投靠權貴。明天,你也一樣會因為困難而放棄我們的事業。
有些事是不能妥協的,你收了她們的資助,當了她們的刀,選擇了妥協這條路,你就會一直一直妥協下去的,直到窮途末路。”
三上桃菜的麵色越聽越難看,心浮氣躁道。
“你到底想怎麼樣!”
鬼頭悠亞冷靜道。
“我們上次酒後的對話,你還記得嗎?
我還是那句話,你如果背棄了我們的理想,背棄了烈士們的獻血,我會親手砍下你的腦袋。
但我現在還沒有證據,你的辯解並非全無道理。
你想讓人去房總半島,那就去吧,我會留在大裡郡,慢慢梳理這裡的自清運動。
既然我們誰都說服不了誰,那就讓時間與事實來說話吧。
我會一直盯著你,請你不要忘了你今天所說的話,希望你真的是在因勢導利,而不是避重就輕,成了那些權貴的政治工具。”
說完之後,鬼頭悠亞轉身就走,她一刻都不想再看到眼前這個曾經情深義重,如今令人作嘔的好姐妹。
而在她身後,三上桃菜雙目中爆發出無限殺機。
原本以為攀上了大佬們的高枝,鬼頭悠亞會知難而退,現在看來,這個不講情麵的木魚腦袋還是依舊固執。
三上桃菜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殺意,因為她的確是心中有愧。但麵對鬼頭悠亞的咄咄逼人,三上桃菜已經一步步被逼到絕境。
鬼頭悠亞的威脅時時刻刻頂在她的身後,讓她日夜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三上桃菜眯了眯眼睛,抹去額頭滲出的冷汗。
我該怎麼辦?是殺了她,還是殺了她,又或者是殺了她?真的隻有這一個辦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