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謙信已經回去春日山城,柴田勝家的織田越前軍也被打消了氣焰,織田信長的目光轉向西國,北陸道明年應該不會再起波瀾。
能有這個好結果,全賴利家你拖延得力,周旋於雙方之間,總算是大事拖小,小事拖了。”
前田利家微微鞠躬。
“這是臣下的本分,我執意留在織田領地之中,就是為替聖人排憂解難。”
義銀越看前田利家越歡喜,這些年前田利家一直在默默替他解決麻煩,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
看到前田利家眼角透出的褶皺和疲憊,義銀有些恍惚,不禁感歎道。
“又回到這裡了,又是冬天了,該有十年了吧?”
前田利家臉上露出懷念。
“是九年。
九年前的此時,我殺了愛智十阿彌,您為了救我而四處求人,最終以上洛為織田殿下求取尾張守護代的籌碼,幫我過了關。”
義銀默默點頭。
當年,自己酒後與前田利家睡了一覺,誰知道這家夥這麼純情,竟然因為愛智十阿彌出言侮辱自己,在織田信長內院捅死了對方。
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自己的人生應該會踏上不同的道路吧?
自己不會上洛而是跟隨織田信長轉戰各地,以自己的外掛之力,想來功勞不會小,領地也不會少。
不過,肯定會被織田信長玩爛了,這個大領導的私德可不咋的。
義銀想著心事,麵上表情忽而溫柔,忽而無奈,忽而啼笑皆非。
在他對麵,前田利家一直溫柔得看著他,就像是九年前兩人離彆之時,立誌永遠守望著他。
半晌,義銀回過神來,發現前田利家一直盯著自己看,不好意思得摸摸臉。
“怎麼了?”
前田利家麵上透出一絲苦澀。
“九年了,我已經是人老珠黃,可聖人還是如同十六歲的少年一般青春正茂。
今日與您重聚,我總有種。。一枝梨花壓海棠的錯覺。”
義銀噗嗤一笑。
“老牛呀老牛,我這嫩草可口乎?”
前田利家被義銀的俏皮話逗笑,無奈搖頭道。
“聖人之美,天下無雙,能與您。。真是如夢似幻,隻是我怕您會嫌棄我老了。”
義銀伸手,用食指挑起前田利家的下巴。
“讓我看看,哪有老,隻是熟透了,我的利家越來越有味道。”
前田利家麵上羞澀,心中甜美,側開頭,卸下聖人挑逗的手指,壓下心中春情,正經道。
“聖人,我有一要事稟告。”
義銀知她害羞,點頭笑道。
“你說。”
前田利家深深吸了一口氣,平複自己的心境,然後肅然道。
“我來之前,柴田勝家請我一敘,希望我能夠轉封金澤平原。”
義銀抬了抬眉。
“金澤平原?加賀國北部的那個金澤?加賀一向宗老巢尾山禦坊所在的金澤?
有趣,柴田勝家是不是以為自己吃定了加賀國,已經開始思索加賀國的分封安排。”
前田利家歎道。
“織田殿下現在正在石山,接受本願寺顯如上人的降服事宜。”
義銀一愣。
“石山本願寺開城投降了?這麼快?”
前田利家苦笑道。
“自從明智光秀大人掌控了伏見城體係,石山本願寺的外援就被一個個敲掉,顯如上人在年初就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佐久間信盛率領織田家三國半武家,圍攻石山半年,因為久攻不下,被
織田殿下流放。
參戰的織田家臣惶恐,在織田殿下親自督戰之下,攻勢更猛。
石山本願寺沒有外援,遲早會被攻破,顯如上人驚慌不安,又有明智光秀大人適時入場遊說,終於達成了協議。
一向宗放棄與織田家敵對的立場,退出石山,顯如上人前往紀伊國鷺森傳教,不再參與世俗事務。
織田殿下已經答應了這個條件,雙方此時正在石山,對接降服事宜。”
義銀吐出一口氣,搖頭道。
“這個明智光秀,我真不知道她又想搞什麼,等我回去之後,得好好敲打她一下。”
前田利家說道。
“明智光秀大人在北陸道戰事的時候給了我很大支持,我想她也是站在伏見城體係的立場,為織田殿下協調。”
義銀瞅了眼前田利家。
“行了,知道你是老好人,不想得罪人。但明智光秀這個人嘛。。你不在近畿,不知道她的陰狠。
我不怕她給織田信長幫幫手,我怕她是明裡幫忙,暗中。。”
義銀說到一半,自個兒搖搖頭。
織田信長不是足利義輝,沒那麼容易被明智光秀坑死。
足利義輝看似霸道,其實有些單純,明智光秀暗中操縱,用三好三人眾這把刀子,輕易就捅死了足利義輝。
可織田信長卻不一樣。
織田信長自小就不受父母重視,繼位之後更是位置不穩當,她看似狂妄乖戾,其實做事相當小心細致。
明智光秀想要故技重施,再找刀子捅死織田信長,隻怕不可能。
在義銀心中,明智光秀善於陰謀,總是能找到替死鬼,完成自己的詭計。
但是,義銀卻總是因為明智光秀的詭計多端而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明智光秀其實是一個不在乎自身利益的殉道者。
到了需要犧牲自己的時候,明智光秀這個看似惜命的謀士,其實也可以義無反顧,飛蛾撲火。
就是這點認知上的偏差,讓義銀輕視了明智光秀對織田信長的威脅,最終釀成大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