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5章裡見義堯的決死一擊(1 / 2)

裡見家使節詫異看向佐竹義重,心生警覺。

她可不覺得佐竹義重能有什麼好心,但事已至此,已經爛到不能再爛,不如聽聽看。

“請佐竹殿下指教。”

佐竹義重歎道。

“上總國的慘狀,我也是略有耳聞。

藍衣眾帶著狂熱的底層地侍,荼毒地方,羞辱名門,當地武家秩序崩潰,惹來關東大名紛紛矚目,心有餘悸。

關東侍所三強藩要的是我們的土地,要的是我們的屈服,並非想要關東基層秩序崩潰,這對她們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她們也是名門,也是大名,上位者被下層作賤,破壞的是我們所有上位者的利益。

她們心裡應該有數,這場鬨劇不能再繼續下去,再這麼鬨下去,讓基層對名門徹底失去敬畏之心,對我們所有人都是一件可怕的事。

可現在,還缺少一個契機。

上總國名門,無非是土岐,房總武田等寥寥幾家,她們的處境艱難,雖然能讓大名們同情,一時卻也無法引起更大的應激與反思。

想要扭轉局麵,讓關東名門心生兔死狐悲之哀,必須出現一個更有分量的犧牲者。”

裡見家的使者雙目瞪大,嘴巴下意識一張一合,卻發不出聲音。

佐竹義重並不介意她的失態,微微一笑,繼續說道。

“這就要看裡見殿下的覺悟了,她到底願意為了家業延續,付出多大的代價呢?”

裡見家的問題很嚴重。

北條家信不過曾經背叛,又給自己製造過太多麻煩的裡見家,一心要把安房名門裡見家連根拔起,永絕後患。

東方之眾叛亂,佐竹義重率領的北線叛軍雖然一直在尋求與聖人決戰,卻始終被聖人戰略性拖延,最終是敗在戰場之外,不戰而降。

所以,裡見家帶領的南線叛軍是唯一和聖人交鋒過的東方之眾,在藍衣眾眼中是徹頭徹尾的不義之徒,自清運動絕不會放過裡見家。

裡見義堯罪無可恕,她的繼承人裡見義弘也是罪惡滔天,因為裡見義弘是當時的南線叛軍總大將,與聖人交鋒的對手。

敢對聖人拔刀相向,裡見義弘怎麼死都不冤枉。

裡見義堯現在想要保住家名,保住繼承人,根本就不敢指望北條家與藍衣眾手下留情,隻有靠自己想辦法死裡求生。

攛掇東方之眾再度叛亂,佐竹義重是不會摻和的,但佐竹義重不介意替裡見義堯出出主意,給三強藩添添堵。

上杉武田北條三家太過分了,竟然搞出自清運動這把雙刃刀,真不怕刀刃反噬傷到了自己。

佐竹義重不敢反抗,但不代表她樂意看到三強藩順順利利達到目標,最好能給上杉武田北條三家潑盆臟水提提醒,彆太過分了。

正如佐竹義重所言,上總國那些名門雖然慘,但分量太輕,輿論炸得不夠響亮。

但如果被羞辱致死的是裡見義堯,這個輿論炸彈就猛了。

裡見家,佐竹家,宇都宮家並列,乃是東方之眾的三家領袖。

裡見義堯以一己之力複興家業,對抗北條家數十年,曾經自詡關東副帥,一度攻入下總國,一時風頭無二。

這樣一個叱吒風雲,手握數十萬石的大大名,如果被底層地侍折辱,死在賤民之手,會讓所有關東大名,名門貴胄都感覺驚悚顫栗。

關東有幾個像裡見義堯這等級的武家人物?這樣的大人物就像條狗一樣被泥腿子給活活折磨死了?那麼自己遇到自清運動該怎麼辦?

這可是在等級森嚴的武家社會,這可是在尊卑嚴苛的保守關東,沒有一家高階武家可以接受賤民翻天的現實。

名門有名門的尊嚴,就算是死,也該有尊嚴的死法,不可以被低賤的下位者糟踐。

上杉武田北條也是名門,她們扶持的自清運動搞出這種超級大醜聞,難道是想自絕於關東名門?

佐竹義重可以想象,如果裡見義堯真就這麼死了,三強藩在輿論上會有多被動,多狼狽,多尷尬。

北條家甚至不得不放過安房國裡見家,讓其家名留存,甚至保留一些領地,維持名門體麵。

而裡見義弘的不義之罪,應該也不會有人再刻意去提及,北條家還得攔著藍衣眾,不讓裡見義弘再被折磨死。

總不能死了母親,再死女兒,讓一家名門這麼絕嗣,北條家以後還混不混關東名門圈子了?

原本北條家就是舔著臉冒領北條苗字,把自己包裝成關東名門的外來戶,大家本就看不起。

現在,北條氏政好不容易生下了神裔,洗白了自家家格門第,北條神裔真正成為關東的名門貴胄。

要是被裡見家這盆臟水潑得一身黑,北條氏政非得吐血不可。

政治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北條家不能冒著得罪所有關東名門的風險,再繼續迫害裡見家。

佐竹義重這個主意雖然陰損,但卻是裡見義堯現在最好的選擇。

裡見家使節的麵色陰陽不定,佐竹義重卻已經端茶送客。

“回去吧,告訴裡見殿下。

叛亂是不可能叛亂的,沒有人會跟著她發瘋,裡見家名想要留存,還要看她自己怎麼做。”

裡見家使節鞠躬告退,佐竹義重看著她蕭瑟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嘴角上勾,透出一絲笑意。

佐竹義重相信,裡見義堯一定會努力的用心的去死,用自己的生命演出一場精彩的謝幕。

裡見義堯為人冷靜,精於計算,對內仁政,對外武勇,以一己之力複興家業,抗衡強大的北條家,是一位真正的強者。

強者不畏懼死亡,隻擔心自己死得沒有價值。

裡見義堯一定會給北條家一個大大的驚喜,為自己獨立不屈對抗北條家的一生,畫上圓滿的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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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凜冽,今年的冬天似乎分外寒冷,窩在西上野箕輪城的真田信繁卻過得很愜意。

居館的內室中,四角點著火盆,真田信繁與海野利一對坐,麵前案牘各有清酒幾盞,醃製的梅子幾顆,還放著一條小鹹魚。

酒是來自吉乃川的佳釀,梅子鹹魚是奢侈的下酒菜,一雙好友喝酒聊天,耳邊是寒風呼嘯而過的聲音,在溫暖的環境中越發慵懶。

忽然,拉門被狠狠砸開,猿飛佐助帶著刺骨寒風踏入房間,讓暖洋洋的真田信繁一個激靈,罵道。

“快關上門!冷死我了!”

猿飛佐助拉上門,看著眼前愜意對飲的兩人,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凍得沒直覺的耳垂,覺得自己在這鬼天氣來回奔波,簡直是蠢透了。

真田信繁一把抓起桌上的清酒,塞在猿飛佐助手裡,說道。

“喝點酒暖暖身,怎麼匆匆忙忙跑過來了?”

猿飛佐助墩墩墩悶了大半盞清酒,清泉一般柔和的口感卻帶出食道火辣的灼熱感,頭腦隱隱一振,後勁十足,不禁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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