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5章 在深淵中遙望深愛的他(1 / 2)

細川藤孝冷哼一聲,說道。

“一色家的胃口很大,要求得到丹後三郡的安堵狀,才肯開門降服,喜迎天兵。

這簡直就是混賬嘛,我從你手上也就得到了兩郡而已,哪有三郡之地給一色家糟蹋?

一色家早就敗落了,這幾年連若狹武家都侵略到了丹後國內,一色家空有守護之名,卻無法保一方平安,在地方上的威信已然喪儘。

我想過了,明年開春就動員出兵,邊打邊談,一色家撐不了多久,爭取在夏季讓一色家低頭。”

明智光秀肅然道。

“春天開戰,夏天逼降?丹後國畢竟是一國之地,石高十一萬,你可不要太過托大。

斯波家的山陰攻略馬上就要啟動,新春評議會上聖人將親自宣布對毛利家的討伐。

政治,軍事,外交各方麵都要跟進,丹後國是進入山陰一線的橋頭堡,後勤兵站,必須按計劃拿下,不容有失。

你可不能口出狂言,到時候如果做不到,因此打亂了山陰攻略的部署計劃,尼子勝久那邊我可不好交代。”

細川藤孝瞅了眼明智光秀,無奈道。

“織田殿下要交代,尼子勝久也要交代,伱怎麼越混越回去了?對誰都要給交代?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一色家控製不住丹後武家,現在漫天喊價隻是抱了僥幸之心,狠狠打一打,一色家就清醒了。

我派駐丹後國的使臣不會回來,我已經把條件與她交了底,打仗隻是為了讓一色家屈服罷了。

一色家如果想要一個保證,可以,大不了我與她家聯姻就是。”

明智光秀笑道。

“我記得一色家的繼承人已經成年,尚未婚配,你卻膝下無子,拿什麼去聯姻?”

細川藤孝嗤之以鼻。

“細川家分家諸多,又不是隻有我和泉細川家一支獨苗,找家破落戶收個養子,不了幾個銅板。

再者,一色家目光短淺,貪婪無度,哪天要是再鬨掰了,殺光她全家也容易些,不至於被母子親情掣肘,施展不開。”

明智光秀搖搖頭,嘴裡漬漬漬的表示鄙夷。

細川藤孝打仗不算好手,但卻是細川三淵兩家悉心栽培出來的名門精英,最擅長幕府的那些黑厚政治手段。

什麼談判,哄騙,威脅,暗殺,那都是基本功,玩得賊溜。

一色家在細川藤孝麵前耍滑頭,被她騙出城池殺全家都不奇怪,事後找個替死鬼背鍋就是了。

明智光秀調侃道。

“我怎麼忽然覺得自己很沒有安全感呢?你連親姐姐,未來媳婦都能冷血計算,我這個好友哪天被你賣掉也不奇怪。”

細川藤孝嗬嗬一笑。

“彼此彼此,你明智光秀什麼事情做不出來,跟你坐在一起,其實是我更覺得害怕。”

兩人眼神對上,忍不住一起笑出聲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倆真是天生一對,性情相通,默契天成。

———

夜半,明智光秀從細川藤孝居室離開,回到自己的客房。

嗬退門外侍奉的姬武士與仆役,明智光秀親自拉上了紙門,點燃了燭台。

燭光點亮黑暗,柱子後麵的昏暗處悄然透出一條人影來,朝著明智光秀伏地叩首。

明智光秀滅掉手中火折,伸了個懶腰,扭了扭天修長的脖子,眯著眼半靠在側枕上。

“羽柴秀吉還在堺港?”

燭火搖曳間,來人抬起頭,一明一暗露出真容,正是在明智光秀麾下效力的保密組上忍,藤林椋。

“羽柴大人已經回返北近江,現在差不多該進入山城國境內。”

明智光秀挑挑眉。

“這麼快就回去了,看來談得很順利。

不過也對,羽柴秀吉此人的確很善於交涉,為人處事得體有度,接人待物如沐春風,頗有能耐。

以織田家今時今日之威勢,又有斯波家在幕府中樞支持,播磨備前兩國武家不至於做出螳臂當車的蠢事來。”

藤林椋低頭不語,明智光秀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疑惑,笑問道。

“怎麼?你有什麼想問的?”

藤林椋沉默一下,說道。

“屬下不明白,您為何要在明裡接近羽柴大人,暗中又監視她。

聖人與織田殿下雖然選擇聯手,也不限製您與織田殿下往來,但斯波織田兩家畢竟臣屬有彆。

若是讓外人知道斯波織田兩家重臣暗通款曲,對您沒有好處。”

明智光秀笑眯眯看著藤林椋,一直看到藤林椋頭上冒汗,這才緩緩開口。

“你沒說真話,但我不介意。

京都的親足利派幕府武家是我借助高田雪乃的天誅,暗中渾水摸魚殺掉。

天台宗的覺恕上人,是我痛下殺手,讓她被自殺。

還有類似許多許多事,都是你替我去辦的,沒有人比你更清楚我在想什麼,我在做什麼。

你如果真想問我什麼,不必小心試探,徑直問我便是了。”

藤林椋咬咬下唇,咽了口唾沫,低聲道。

“為什麼是羽柴大人?為什麼是尼子大人?”

明智光秀眼中精光一閃。

“羽柴秀吉欠了我兩條命,一回是在金崎撤退,一回是她這次擅自回領。

這是她欠我的,所以她必須要還給我。”

藤林椋的眉毛抖了抖。

兩條命,一條是尼子勝久,另外一條是。。織田信長嗎。。

她的呼吸忽然有點重,語氣有點奇怪。

“大人,你為什麼要與我說這些,你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多解釋的人。”

明智光秀笑了笑。

“因為你姐姐死了。”

藤林椋目光一凝。

“大人,吾姐擅離職守,成為逃忍,這是她自己的罪孽,我不怪彆人。”

明智光秀笑眯眯看著藤林椋,重複道。

“你姐死了,死的很慘。”

藤林椋冷著臉,回話似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

“逃忍被俘,死不足惜,是我親手送她上路,這是她的命數。”

明智光秀歎了一聲。

“你姐死了,害死你姐的人卻是越活越滋潤,我也是,百地三太夫也是。

你卻隻能在我們麵前俯首帖耳,這個世界真是殘酷呀。”

藤林椋已經說不出話來,她冷冷盯著明智光秀,就像是一匹受傷的孤狼,目光畏懼又警惕,還帶著一絲隱隱的瘋狂。

明智光秀搖搖頭,歎道。

“你很聰明,比你姐姐聰明許多,她太蠢了,竟然想要跑去關東找聖人闡明真相。

結果呢,半路被百地三太夫截了胡,非但沒有成功翻盤,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變成了百地三太夫邀功請賞,成功上位的墊腳石。

其實呀,聖人在乎真相嗎?

足利義輝已經死了,人死不能複生,她的政治價值也隨著她的死亡已經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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