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田孝高說話得語氣平淡,可言語中內容的凶狠冷酷卻是驚得羽柴秀吉一身白毛汗。
羽柴秀吉死死盯著眼前這個心理扭曲的年輕謀士,她與逝去的竹中重治完全不同。
陰冷,毫無底線,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倒與明智光秀的思維模式有些類同,都是世俗道德難以認同的毒士。
難怪黑田孝高要以正策鋪墊,激將羽柴秀吉,實在是因為她的奇策過於陰損,擔心羽柴秀吉不用。
明智光秀如果乾不掉,織田遺孤肯定也拿不到了。
那麼就以討伐明智光秀同謀的名義,殺死鬆永久秀,奪取澱城,然後順流直下,攻占安土城,乾掉齋藤濃君。
聖人在上,明智光秀的罪過隻能由聖人聖裁,不管是丹羽長秀,還是柴田勝家,她們都沒膽子忤逆聖人。
但先人一步的羽柴秀吉完全可以羅織罪名,迫害她人,為自己的功勳塗脂抹粉,做政治加分。
鬆永久秀剛剛反水,投靠羽柴秀吉,雙方正在政治蜜月期,她絕不會想到羽柴秀吉會在這時候對她鬆永家忽然下手。
有心算無心,隻要動作夠快,近在咫尺的澱城轉眼就能易手,有了這座控製澱川門戶的重鎮,羽柴秀吉便可以輕車熟路衝回安土城。
此時的安土城,因為主人織田信長的意外死亡,正陷入混亂中。
羽柴秀吉以捉拿明智同黨的名義,騙開城門,弄死齋藤濃君,就可以順理成章占據這一四通八達的南近江重鎮。
運氣好,還能把看守琵琶湖出入的阪本城搞到手。
明智光秀惡貫滿盈,先後陰謀殺害足利義輝,織田信長。
隻要羽柴秀吉的罪名編得好,鬆永久秀與齋藤濃君的人頭,足以讓她拿到為將軍為主君複仇政治籌碼。
再加上已經得手的澱城與安土城,更是日後在織田家內部會議上討價還價的重要依仗。
羽柴秀吉不動明智光秀,不進京都迎接織田遺孤,也是給了聖人麵子,近畿斯波領現在群龍無首,不會輕易介入織田家的內部殘殺。
如此一來,羽柴秀吉為君複仇的名聲有了,控製交通樞紐的好處也拿到了。
但這事嘛,實在是有些無恥,令人齒寒。
澱城易守難攻,鬆永久秀真心投靠過來,毫無防備,羽柴秀吉卻翻臉偷襲,殺她全家,吞她地盤。
齋藤濃君更是無辜,他一個夫道人家懂什麼政治,完全是被明智光秀欺騙的可憐人。
羽柴秀吉殺害這兩人,強行占據兩城,標榜自己的忠義,撈取政治籌碼,吃相實在有些難看。
但轉念一想,也隻有這兩個孤魂野鬼般的人,斯波家不在意,織田家不維護,才能讓羽柴秀吉隨意欺淩濫殺。
羽柴秀吉不喜歡黑田孝高這個惡毒計策,但山崎之戰已然成了一鍋夾生飯,明智光秀從軟柿子變成了硬刺蝟,也的確不能再執拗了。
想了一想,羽柴秀吉說道。
“即便我拿下澱城,安土城,織田家臣團也因為不願意得罪聖人,捏著步子承認了我殺死鬆永久秀,齋藤濃君的替主複仇之功。
但這些籌碼,還是不足以讓我主導戰後的織田家大評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