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裡的雪下得厚，物業通知讓每戶業主每天輪流清掃，穿著紅色小馬甲的人看到姚初，一鐵鍬將雪鏟到旁邊，從清掃完成的小道躥到他麵前。
“哎，你是不是45棟的？”
姚初清透的瞳仁閃了下，他拉下一點圍巾，回答：“對。”
“是這樣的，今天輪到你們這棟8層的住戶掃雪了，彆忘記了啊，記得互相提醒一下。”
雪花落在姚初的肩上，長長的睫毛上沾了霜，他點點頭，總算有事可做。
這棟樓每層隻有兩戶，姚初住在801。
陸霽雲不在，自己也沒必要為這種小事特意把他喊回來，這段時間他們每天在酒吧頻繁碰麵，卻一直無話可說。
姚初去物業領了小馬甲和鐵鍬，將臨時工作服套在臃腫的羽絨服外麵，細碎的雪花從頭頂飄下，他鏟一下踩一腳，沒一會就累得手腳發抖。
這段路一直沿到小區花園，但是要掃多少，全憑住戶自覺，好在小區裡有素質的人占大多數，沒有人故意偷懶找茬，在這個特殊時期，大家都在儘力維護家園。
掃雪鏟雪是個體力活，姚初把圍巾解下來放到一旁的長椅上，順便坐下來歇著喘口氣。沒有穿高領毛衣的脖子被冷風灌進來，姚初一下又把羽絨服的衣領拉到最高，還好沒有圍巾那麼貼身，不會太熱。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801的住戶嗎？”
感到口渴的姚初轉過頭，肩上的雪隨著他的動作而掉落下來，他起身，和對方交談：“我是。”
齊方覺伸出手：“你好，我是802的，前兩天剛搬過來。”
“你好。”姚初沒帶手套，手很涼，對方皮質手套上的水珠，全都融化在了他的手上。
“接到通知，來晚了，真是抱歉啊，你一個人掃了很久吧。”
“沒有沒有。”姚初拿過鐵鍬，繼續工作。
按理來說，兩個人的速度應該更快一些，但姚初就是慢人家一步。
他每次把鐵鍬埋得深深的，卻又拔不出來，眼看著齊方覺領先他兩百米的距離，姚初乾脆直接用上半身趴在鐵鍬的木質頭部，借著身體的力量往下壓。
幸好冬天穿的厚，不然肋骨都得斷掉。
雙腳騰空，姚初淺淺地掙紮了一會，打算還是老老實實少鏟一點。他兩條腿在空中亂蹬尋找支撐點，羽絨服的帽子因為他的動作而全部蓋住了腦袋，視線一下被遮住，姚初沒注意到密實的厚雪裂出了一條縫，他向後一揮手，把帽子卡在脖子後方，還沒等呼出氣，身體陡然陷入可怕的失重感。
眼看著就要摔出個狗啃泥的姿勢，姚初緊閉著眼，在鼻尖接觸落雪的前一秒，忽然被人從身後撈起來。穿過前胸的手臂牢牢地抱住他，姚初雙腿落地，踩實了。
“沒見過你這麼鏟雪的。怎麼，是準備給全小區表演雜技？”
後背緊貼著胸膛，姚初聽到熟悉的聲音，立刻轉過頭：“你回來啦。”
晶瑩的雪花抹在了姚初的眼睛裡，清亮而又剔透，陸霽雲環在他身上的手不自然地拿下，拎著姚初的衣領把人趕到一邊，自己拿鐵鍬鏟雪去了。
姚初跟在他的身後，哈著白氣說：“我來吧。”
陸霽雲看了他一眼：“你來鏟，鏟到明天也鏟不完。”
姚初心虛地摸著鼻子，跑過去從長椅上拿回自己的圍巾，陸霽雲內搭隻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看起來很薄的樣子，灰色的大衣在下雪天還是敞開的。
他把自己的圍巾遞過去，說：“戴著吧，很冷的。”
“我不要。”陸霽雲的視線移到他凍紅的鼻子，隨手拽起圍巾的尾巴繞到姚初的脖子上，“到旁邊去，彆煩我。”
圍巾鬆鬆垮垮的圍了一圈，姚初咬了咬唇，踩著雪從一旁拿來掃帚，陸霽雲在前麵鏟好，他就在後麵負責把地麵上殘留的雪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