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籽術看破她的心思,忙道:“彆怕,紅袖是我的貼身丫鬟,值得信賴。”又對紅袖叮囑道:“切記,此事不得對外聲張。”
紅袖宛若木雞當場呆了呆,方才恍然如夢初醒般重重點頭。“婢子省得,請姑娘放心。”
蕭籽術見聶茯苓眸裡的殺機漸褪,又看了看窗外,問道:“綠萼可還在外頭望風?”
“在、在。”紅袖一迭聲道。
“嗯。”
蕭籽術忽聽聶茯苓捂著肩頭疼得悶哼一聲,見她隻微微牽動一下,臉色頓時就變得煞白如魚肚,料知她的傷口肯定特彆嚴重,眉心微蹙,便對紅袖道:“快去給聶師父瞧瞧傷口。”
紅袖與綠萼的生母姚媽媽,曾是宮中醫女,懂些醫術,後作為鄧老夫人的陪房隨嫁到薑府。平時女眷們有些個頭疼腦熱的小毛病,請大夫一來二去嫌麻煩,都是叫姚媽媽來看。
姚媽媽後來把畢生醫術都教給了大女兒紅袖,她的醫術比不上太醫院的禦醫們,紅袖的醫術自然也不可能太高明,但比起民間粗通醫理采信土偏方的婆子們來說,那是強得多了。
紅袖這才發現聶茯苓臉色蒼白,捂著左肩的手指不斷打哆嗦,便趕緊近前,一臉關切道:“聶師父,您先躺下,婢子去取藥箱。”說著,要去扶她。
聶茯苓卻故意避開她的手,直接躺在了床上。
紅袖也不覺得尷尬,屁顛屁顛的跑去拿藥箱。
聶茯苓渾身上下隻有肩膀上一處的傷口很深,血漬已差不多快凝固。
紅袖脫了她的外衣,露出香肩,仔細檢查了一遍傷口,斷定是倒鉤的箭,隨後又特地問了一句:“聶師父,誰給您拔的箭啊?”
聶茯苓麵不改色心不跳,冷冷地道:“沒有彆人,就我自己!”
紅袖聽得不禁咋舌,臉上頓時浮現出欽佩之色,挑起大拇指怒讚道:“聶師父真是好魄力啊!”
一旁的蕭籽術,
歎了口氣,十分擔憂地問道:“聶師父中的是什麼毒?可有解藥?”
“是烏頭毒。中毒者呼吸困難,四肢麻痹,是戰場上慣常使用的軍用毒藥,毒性十分強烈。不過,好在聶師父內功深厚,已將一大半的毒逼出了體外,況且,這烏頭毒婢子曾在府上也碰到過,與我娘共同配製了專門的解藥,解毒的話,問題應該不大。隻要今晚敷上一夜,好生休息,明日起來便可痊愈了。”
紅袖一麵說著,一麵從藥箱裡把調好的一小瓶凝露取出來,用棉簽均勻地塗抹在傷口處。
她這凝露不比一般的溫和,具有較強的刺激性,塗在傷口上不僅發癢而且有股灼熱的劇痛感。
然而,在整個過程中,聶茯苓卻隻是咬緊牙關,未哼半個疼字,麵上連一個細微的表情也沒有扯出。
畢竟嘛,敢自己替自己動手拔箭,對於她這種狠人來說,這點小刺激豈不是小菜一碟,又算得了什麼呢?
倒是蕭籽術眼睜睜瞧著,又驚又懼,心裡想著這事要是擱自己身上,不嚎得哭爹喊娘才怪!
聶茯苓的傷包紮好已經是淩晨四更了,在困意與痛意雙重席卷意識之下,已沉沉入睡。
紅袖本打算讓二姑娘去她的房間睡,她在這守著聶茯苓。
可蕭籽術眼瞅著她不斷打哈欠,果斷地就把她趕回去睡了。
紅袖最是聽話,又推辭不過,加上本身已經乏得眼皮打架,根本扛不住,被催了幾次,最後隻好回了隔壁房間。
紅袖走後,蕭籽術隔著紗帳看了一眼聶茯苓,剔亮了燈芯,隨後繞到了屏風後,躺在紅袖給自己準備的描金圍榻上,閉上眼睛,腦袋一沾上枕頭就一覺睡到了第二天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