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立決!”
堂下兩旁的衙役興奮起來,敲擊棍子齊聲喊:“威武……”
關千總雙目瞪大,這就是朱縣令在上官麵前得臉的原因?……實在是……沒有一絲風骨。
蕭子言臉色沉得發黑,默了默。
“朱縣令好大的威風!安國軍在外拚死護國,西擋強敵,北抗匈奴,南平百越,一個個漢子血染疆場!你們這些文官就是這麼當官的?!”
“大慶百姓,說斬就斬,不問案情,隻為討好上官,本官看該死的人是誰還說不定!”
趙二虎不敢置信的看著蕭子言,蕭大人這是要保他?
關千戶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笑出了聲,看到趙二虎一副要上前的樣子,順腳把他踢了回去。
不料,蕭子言轉頭吩咐道:“這件事就交給關千戶去辦吧,地方上設置的武官本就是為了掣肘父母官,守護百姓安寧,如今他不著調,也該由你壓去問罪。”
關千戶愣住了,敢情不是在開玩笑?
朱縣令左右逢源,他有點不敢怎麼辦……
“關千戶放心,文官的官官相護還管不到我頭上,安國軍大好男兒在守邊衛土,這麼一個朝廷的蛀蟲我還處置不了了?”
關千戶恍然,對啊,安國軍在大慶朝地位很高,安國軍出身的武官都得皇上禮遇一二。
如今這個朱縣令又算什麼,他的靠山頂天就是一個知府。自己好好辦這件事,還是功勞一樁呢。
想通了其中關節的關千戶抱拳道:“是,屬下領命。”
這朱縣令是壞到沒邊了,前年廣平縣有一個鎮遭了水災,定居的百姓們,顆粒無收,流離失所。
朝廷反應很快,立馬降旨讓湖洲府開糧倉賑災,又要湖州府的大小官員集體籌款,給百姓支些安家費。
不過兩三百戶人家,一戶五兩銀,又能花費多少?
誰知災民們滿懷希望的來了縣城想要領糧,領銀子回去安家,縣太爺卻說沒有,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隻請家中親戚造了幾十間大草屋給災民住,四處漏風,被子都沒一條。每日一人一個小雜麵饅頭,日子隻能這麼過下去。
有錢的自然不願意住在這裡,有親戚的也都去投奔親戚了,做牛做馬總比在這裡餓死強
更多的是成了乞丐,大街小巷的討食,靠著彆人的施舍而活。也有一些人乾脆自賣自身,或者賣了子女,以換取活命的資糧。
如今聽說縣太爺被更大的官給拉下了馬,原本不敢過來看熱鬨的百姓都來了,膽大的還往衙門裡扔石頭,爛菜葉。
衙役們正要過去阻攔,關千戶帶來的兵先動了,三十個大頭兵隔半步一個,擋住了群情激憤的眾人,卻又能讓他們從縫隙裡砸東西進去。
人群中有一老乞丐大呼蒼天有眼,涕泗橫流,激動非常。
眾人聽他含淚講了自己的故事,才恍然,這乞丐就是住在草屋那邊的。
“可憐啊!可憐我那兒子兒媳,冒著暴雨去挖水渠護莊稼,卻沒再回來……可憐我都這麼老了,還要帶著孫子孫女逃荒,可憐我們家大丫,沒看見狗官失勢這一天!”
老乞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大家都是連蒙帶猜才聽出了大概。
一個小乞丐從人群後方鑽了進來。
“爺爺,您怎麼了,彆哭啊,我這裡有半個饅頭,你吃……”
老乞丐一把抱住他,把瘦小的男孩摟在懷中,又用粗手摸摸他的頭。
“淮兒,你妹妹的仇就要報了,真是老天有眼,這個狗官,這個狗官他配當官嗎!”
“一個三歲幼兒哪裡受得了夜半的寒氣,什麼蓋的東西都沒有……我一直抱著大丫,她卻還是喊冷……”
名叫淮兒的小乞丐落下淚來,緊緊拉著爺爺的衣袖。
蕭子言看到這一幕,打死朱縣令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