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衣反應很快,但終究慢了七盞茶以上。
梅俊蒼已經帶著仆人沿著玉京山,跑遍了與梅府最交好的幾家。
隻不過來的時候,他寫了一篇好文章,神采奕奕,光鮮亮麗。
如今衣服衣袖都撕乾淨了,頭上的發冠也散了,惶惶如一條野狗,連家裡路都認不得。
跟著的下人不忍心,說道,“少爺,回府吧。”
梅俊蒼抬頭看天,此時已經是子時,下弦月近乎消失不見,隻等著明日的上弦月出現。
天不見日月。
梅俊蒼忽然心中閃過此語,不過這太大逆不道,他隻能夠憋在心裡。
他父親就是說了這句話,所以才落不得好。
他以後絕對不能夠再說這話!
梅俊蒼聲音沙啞,說道,“再去一家。”
仆人無奈,隻能夠跟著梅俊蒼再去一家。
這一家是真的高門大戶。
當朝大司民,董行書,梅清臣的老師,按輩分,梅俊蒼應該喊一聲祖師。
不過等梅俊蒼來到門前的時候,門子已經得了竹府的通知,再加上老爺確實睡了,於是閉門謝客,說等明日再來。
梅俊蒼也不走,就像他父親一樣,跪在了董府門前。
三更天過後,董府開始掌燈,董行書起床,開始準備今日早朝之事。
這個時候下人才進來通報,說梅俊蒼在門外跪了一晚上了,估計不見老爺不會走。
董行書臉色微變,“是何情況,你詳細說一遍。”
等聽到竹青衣通知與梅家交好的各府閉門謝客的時候。
這位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宰府神色大變,怒斥道,“清談誤國!竹青衣這個蠢貨!”
不過他的修行到底是比四品的竹青衣深得多,不消片刻,就神色恢複了過來,“你去門口,將梅俊蒼好生請進來,不,你讓修德去。”
修德是董行書的長子,與梅清臣同輩。
梅俊蒼被請進來的時候,落魄得像條狗,須發都白完了!
不好!
董行書心中大驚,不過表麵仍然不動聲色,對兒子吩咐道,“去我書房裡,將道家那枚‘小周天丹’拿來,俊蒼這孩子,須發都白了,是思念父親過度,孝心可嘉。”
梅俊蒼忽然抬頭,眼睛裡沒了心氣,又像是遇到了什麼難題,一時間想不通,失了魂,隻直直問道,“須發可以返黑,人心可以返白嗎?”
董行書一時間沉默了下來,董修德知道問題大了,趕忙去書房,將珍貴的三品道家丹藥拿來,親自喂到梅俊蒼口中。
梅俊蒼就像是個木頭人一樣,等著喂藥。
但這丹藥落入口中之後,須發也沒有變黑!
就這麼沉默了一盞茶,梅俊蒼似乎才想起自己有事,於是將手裡麵疊了又疊,不成樣子的文章奉上,“師祖,我有些學問要請教。”
董行書慎重地接過文章,也是和竹青衣一樣,看了又看。
不過他到底是比竹青衣厲害許多,對兒子說道,“替我磨墨。”
梅俊蒼眼中多了幾分生氣,然後就見董行書落筆四字。
求仁得仁。
梅俊蒼一下子就被抽了主心骨,就算有道家三品丹藥護著,也昏倒在地上。
看著暈倒的梅俊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