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事忠的目光下,他根本沒有辦法隱瞞心中的小心思,將當年的事情,全部講了一遍。
自那之後,周鐵衣就厭煩讀書。
張事忠沒有第一時間怪左之升,那樣的話,不就和左之升做一樣的事情了嗎。
他看向車文遠,車文遠想了想,輕笑道,“素聞這公輸盛精於算計,隻是沒想到居然連自家人都算計,是個妙人。”
左之升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當初他那句話說重了。
而且那句‘不入儒家之門’或許今日要顯現報應。
怎麼可能?
左之升被春末陽光一曬,本來就急衝衝趕來,如今更是頭頂冒汗。
張事忠歎息一聲,“禮教,禮教,究竟是禮重,還是教重?”
這一句話,頓時讓左之升啞口無言。
“你當日若將周鐵衣毒打一頓,帶回來慢慢教,也不是如今局麵。”
左之升張了張嘴,乾啞著說道,“如今是何局麵?”
他這幾日也聽到了天京風雲變幻之事。
甚至當日天寶樓中顏真說自己看走了眼,這話也傳開了。
隻不過左之升並沒有覺得自己看走眼。
如此凶厲,不知天時,妄圖玩弄權術,如今還想要當弄臣,這種人,怎麼能夠當他儒門弟子!
車文遠笑道,“這局麵你看不懂也正常,畢竟在太學院當了這麼久的輔講博士,我這個五經博士都清高慣了,何況是你?一葉障目,這太學院的樓不高不矮,這些年反倒是既看不到上麵,也看不到下麵。”
說著,他取下自己的腰牌,放在桌上,對著祭酒張事忠說道,“學生請辭太學院五經博士之職。”
張事忠認真看向車文遠的五經博士腰牌,凝聲道,“事情何至於此!”
車文遠笑道,“宮裡不是已經落子了嗎?此局如何解?”
說罷,他終於拿起麵前的棋子,起手。
啪。
兵七進一!仙人指路!
······
周府,望月樓。
妙玉靜默無言,望向儀軌中間那高大的身影,以及那身影麵前的一張符籙。
這符籙成了,她卻沒有一點高興的勁頭。
因為符籙成了,就代表這麻煩大上了天。
不然何至於讓天降下春雷?
周鐵衣上前,將這張符籙收好,準備離開,忽然,妙玉拉住了他的衣袖。
“師弟。”
周鐵衣轉頭看向妙玉。
隻見這位山上來的師姐歎息一聲,隨後堅決地說道,“我陪伱去。”
說罷,她就要進樓拿東西。
今日之事,不能善了,她自然要做好萬全準備。
周鐵衣哈哈大笑,“師姐,我要回屋裡,你陪我去乾啥?”
妙玉抬起手,又停住了,看到他恣意張揚,豪情萬丈的眉眼,終究舍不得打在周鐵衣身上。
雖然說著風流話,但眼前這人心中有乾坤。
“你是我師弟。”
妙玉堅決地說道,“我太乙觀尚沒有不護著師弟的師姐。”
周鐵衣撫掌笑道,“師姐這回答頗為精妙。”
“不過,我還沒有入山門,終究隻是山下人,而師姐你是山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