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顏真猶豫不決的時候,傳來了七皇子李昊的聲音,“這一把我來開。”
顏真趕忙起身,對著李昊拱手說道,“七殿下。”
周圍賭徒們癲狂的呐喊聲也隨著這聲‘七殿下’消退了下去。
就算他們再想要讓天寶樓輸銀子,但也不敢當著七皇子的麵喊出來。
權力對於金錢的製約,可見一斑。
周鐵衣站起來,對李昊抱拳道,“見過七皇子。”
李昊笑了笑,相比於四皇子李靜,他五官更為銳利,鬢角發絲更濃密,類似的眉眼,李靜總是一副桃花泛濫,酒醉未醒的樣子,但放在李昊身上,卻更多的是果決和少年英氣。
李昊走到骰盅前,手掌按在骰盅上,問道,“周兄弟,不如我們再賭一局?”
周鐵衣的性格已經被天京各大權貴反複分析了一遍。
除了周鐵衣善於隱忍,善於算計,好美色珍寶之外。
大家還發現了一個周鐵衣不算缺點的缺點。
那就是好賭!
周鐵衣喜歡賭,不局限於普通人的賭桌。
他真正騰飛以來,先是和車文遠定下十年之約,又和梅清臣定下一年之約。
這都是賭局,關乎天下的大局。
善泳者溺,善賭者自然輸。
作為天寶樓和天下的莊家之一,七皇子李昊對於這句話十分讚同。
周鐵衣喜歡美色,喜歡珍寶,喜歡賭。
這對自己而言是好事,是大喜事。
因為美色,珍寶,賭局,這三個自己都可以給周鐵衣!
至於自己的四皇兄,雖然有幾分忍耐能力,不過爭天下可不能隻會忍!
不然為什麼不叫忍天下,而叫爭天下呢?
所以自己要爭,首先要將周鐵衣這位大將從四皇兄手中搶過來!
周鐵衣看著和自己年歲差不多大的七皇子李昊,露出微笑。
自己今天來天寶樓,可不是為了這幾十萬兩銀子的。
自己一開始並不知道顏真會不會覺得自己行,不通知七皇子李昊。
所以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自己才開始讓顏真下不來台,目的就是將李昊逼出來。
彆看自己手裡握著《天京報》可以壓服眾多商會,但這張虎皮其實對於七皇子李昊並不管用。
李昊的母親是華妃,母族是左將軍江守城。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左將軍江守城的權柄,實際上還在右將軍尉遲破軍之上。
特彆是如今大夏聖上從‘聖人之境’跌落,那麼掌管北部五洲省軍事的左將軍位置就越發微妙起來了。
聖上想要求長生。
其實被削弱最狠的是太子!
儘管他一件壞事都沒乾,但在這次變局之中,他就是最大的輸家。
天下就算有七十載的太子,難道有五百載的太子?
所以現在這太子之位,真的是狗都不當。
聖上修長生成功,沒有你太子什麼事,但一旦出問題,隻要還沒死,他心中猜忌,第一時間就會懷疑到太子頭上。
有心人稍微挑撥一下,接下來幾年,太子就是出氣筒,什麼鍋都可以往他頭上扔,所以風雨湖中,自己才肆無忌憚地打壓太子,聖上卻沒有替自己的兒子說話。
因為他心裡明白,自己修長生,第一不滿的是儒家,第二不滿的就是太子!
既然打壓太子成為了政治正確,那麼對於聖上也一樣。
想要拉攏左將軍,那簡單,恩寵華妃,抬高七皇子的地位,打壓太子!
甚至越關鍵的時刻,越要這麼做。
讓自己的兒子製約兒子,互相鬥起來,免得大兒子和七兒子在自己關鍵時刻生出不好的心思。
左將軍這個優勢,是李靜沒有的。
就算李昊有這個先天的優勢,但周鐵衣還是不覺得李昊會贏,除非李昊能夠說動左將軍江守城,搞軍事政變,像李世民那樣上位,然後再拉攏諸子百家。
但這條路也太難了,李昊暫時還沒有表現出這個能力。
當然他也不是一點都沒有機會,畢竟他也才十七歲。
不過自己今天來,可不是為了巴結七皇子的,而是來得罪七皇子的!
現在大夏聖上對於左將軍,除了拉攏之外,猜忌也肯定少不了。
所以這個時候,自己這個聖上的‘孤臣’更不可能往那邊靠!
今天來逼七皇子李昊出來的目的,就是讓他知道分寸,彆給自己來禮賢下士這一套,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若他真的是聰明人,那麼今天之後,就應該和自己勢如水火,但卻留一線餘地!
“不賭。”
聽到周鐵衣的回答,李昊臉上的笑容一僵。
周鐵衣笑道,“七皇子,開盅吧,今天這一把,我可是要把以前輸的都贏回來!”
他之所以放在大堂賭,就是要借機告訴所有人,我來這裡是為了報仇的,以前在天寶樓輸
得多,因此現在得勢了才想贏回來。
這個理由簡單,直接,符合基本的邏輯,這就夠了。
就像自己在風雨湖中,贏了七皇子的玉佩一樣,兩人結仇有因,如今隻是擴大這個因,承上啟下,不會突兀。
李昊臉上慍怒之色一閃而逝,直接掃開骰盅。
四五六,大。
“既然周兄弟不願意再賭一局,那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李昊順勢下達了逐客令。
周鐵衣得意地一笑,對著周圍人喊了一聲,“來個人去周府,告訴他們來搬銀子,有賞!”
李昊拂袖而去,等上了天寶樓的頂層,屏退了他人,他臉上的慍怒之色才消退,露出幾分深思。
他想要爭天下,當然不可能是傻子。
片刻之後,李昊的謀士齊軒逸單獨走了進來。
“殿下,您剛剛太著急了。”
齊軒逸和李昊的關係非同一般,深得李昊的信任,很多話都可以當麵直說。
李昊對齊軒逸的批評,也沒有惱怒,而是拱手道,“還請先生教我。”
齊軒逸笑著說道,“周鐵衣現在要做孤臣,現在最沾不得的就是殿下。”
他沒有直接講原因,而是讓李昊自己思考原因。
齊軒逸繼續說道,“所以他今天來,就是為了得罪殿下,但同時提醒殿下,您和他的關係就像是賭局一樣,可以有輸有贏,但是規矩不能壞,不能用陰招,大家留一絲顏麵,以後好相見。”
孤臣!
齊軒逸點出關鍵之後,李昊讀懂了周鐵衣要表達的東西,畢竟自己現在的處境,自己心裡也有數。
自己和周鐵衣湊在一起,隻會給彆人攻擊自己兩人的把柄,對誰都不好,甚至還不如勢如水火呢!
李昊苦笑道,“還真是我孟浪了,他提醒的不錯。”
不過越是這樣,李昊心裡收服周鐵衣的欲望就越炙熱。
自古得天下者,名將謀士缺一不可。
而周鐵衣表現的才能,既是名將,也是謀士!
在李昊眼中,周鐵衣甚至比整個天寶樓的美婢加起來更加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