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穀部——又一次默認了嗎?!”加州清光難以置信的重複著求證。
有些事隻有在場的人知道。加州清光聯合鶴丸國永,三日月宗近殺第一任審神者的時候,最後一刻,那個曾經強大的男人難以置信的望著他們。
那種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死在弱小的刀手中的不甘,死在自己的刀手中的暴怒、以及被自己最忠心的刀背叛的震驚質問、審神者的最後一眼太過複雜,那像是“惡鬼”在人世間消散前最後凝結的怨恨。
那一個眼神其實對三個動手的刀劍來說不痛不癢,但是對壓切長穀部卻是天塌地陷。就算他隻是為了同伴們默認了一切,那也是徹底的背叛。審神者的失望質問都會變成反複拷打他內心的煎熬酷刑。
從那之後,加州清光就知道壓切長穀部這振刀完了。
信念被毀才是讓人最受打擊的事情,但長穀部沒有立刻自毀或去跳刀解池。他撐了下去,大概是想看到他背毀信念也要保護的同伴們過的好?或者他自己其實內心也在哀鳴著不肯這麼死去?
加州清光隻知道他們艱難的熬到了時之政府到來,本丸的其他刀劍被帶走分配到其他地方,鑒定心理問題嚴重的他們幾個隻能被判定不合格留下,被調查出弑主的鶴丸叛逃躲藏了起來,不久後……那位第二任審神者就來接管了他們。
……從那時候起,壓切長穀部就在壓抑自己了。他變得麻木而溫順,試圖讓自己變回隻聽審神者命令的一把利刀,積極而再沒有自己的思想,好像這樣他就能贖清自己的罪孽似的。
後來加州清光想聯合三日月再次商量審神者的事,就被膝丸和鶴丸殿搶先一步了。沒想到長穀部居然又一次知情?那時候的長穀部,到底要做怎麼樣的心理鬥爭才能再次默認刀劍殺害審神者的事?!
“我曾經的主人……”
大廣間裡。膝丸也做了半天心理準備,才艱難的訴說出口,對鳴人講述了第二任審神者的故事,“是一位很普通的人類女性。性格普通,資質普通,靈力稀少,還召喚不出稀有刀劍。”
所以她才願意接受這樣一個半開發過的二手本丸。
……
如果說第一任男性審神者還曾是一個合格的大將,第二任女性審神者隻能說是普通的人類女孩。她沒經曆過戰火紛爭,對世界抱有奇怪而不合常理的古怪幻想。她希望集齊全刀帳,像玩遊戲一樣希望收集很多稀有刀劍,可她的靈力稀少,體現出來就是怎麼都召喚不出稀有刀。
她對前任留下的稀有刀劍很熱情,對自己的可愛短刀們也曾友好,悉心治療他們的傷勢。但是慢慢的……細小的矛盾還是一點點堆積起來了。
短刀們戰力不如其他刀種,又容易受傷,修複傷勢總需要資源。這多次影響到了想攢資源繼續鍛刀的審神者,她開始感到不耐煩。鍛刀又總容易鍛出重複的短刀,讓她一次次失望。
刀劍為了搜集資源,連軸轉的前往高級戰場,第一振刀碎了隻是戰場上的意外,但是有一就有二,審神者慢慢開始不在乎新召喚出的短刀和過去的區彆了。他們畢竟不是人,他們畢竟要服從命令,他們畢竟太一樣了……失去一振五虎退,等著被她召喚的五虎退還多得是。
有什麼區彆呢?
短刀藥研研製出了致/幻/藥物,加州清光至今不敢完全相信新審神者,所以他拿去試探了審神者……結果令人心碎。
女性審神者召喚的巔峰大概就是得到了一期一振,髭切和膝丸這幾把太刀了。一期一振是短刀們的兄長,髭切和膝丸又是親兄弟。
一期一振是先被召出來的那個。
當時短刀們發生過一次慘烈的悲劇,一期一振包括不少刀都碎在了那次事件中。膝丸和髭切來的太晚,所以隻打聽到審神者過去的事,短刀們對那次的事諱莫如深。
反正輪到膝丸和兄長髭切陸續被召出的時候,本丸裡的情況已經變得非常緊張了。隻有前任留下來的幾振刀劍被審神者有所顧慮,總是編成第二部隊派出去遠征。累雖然累了點,卻沒有生命危險。
膝丸和髭切卻要輪換著作為第一部隊的隊長,領著短刀們連軸轉上戰場獲取資源。也隻有他倆作為隊長的時候會得到一個守護禦守,防止碎刀。但是……明明是兄弟倆,卻已經拮據到隻發一個禦守的地步,單純的膝丸當時根本沒有多想。
“那時候的前主想要一振鶴丸國永。”膝丸歎了口氣,說出了答案,“鶴丸殿在審神者中人氣一直很高,前主那時候手邊隻要攢夠一次鍛刀的資源,就全投進去。”
這沒什麼毛病。這就像一個大型真人遊戲一樣,短刀們在審神者看不見的地方碎掉就沒關係,太刀當隊長的時候有禦守,能帶領隊伍,維持基本的秩序給她帶回資源鍛刀就夠了。刀劍們還是忠心的,忙碌而和平的。
對審神者來說,她根本意識不到自己漸漸改變的行為,讓平靜的本丸下醞釀起了什麼危機。
膝丸其實也不知道——兄長髭切隻是笑著建議他多當兩天隊長,理由是髭切那幾天累到了。當隊長要負責偵查,製定策略,要負責其他刀的安全,他們帶的還都是脆弱短刀,工作量一直很大。
膝丸根本沒有多想,他心疼兄長,所以毫不猶豫答應了。結局就是他們遇到了無法對抗的敵人,好多檢非違使。全隊都幾乎當場碎刀了,髭切被膝丸用禦守救了回來。
當天的短刀們都碎了,隻有一振短刀平野藤四郎被他的兄弟們拚死護到最後,瀕臨碎刀也被膝丸帶了回去。修複一振瀕碎太刀的資源多到讓審神者心疼,所以她打算等一段時間周轉出資源再修,這對人類來說可能解說成拖延症或者合理運用,對無法看著兄長那麼痛苦的膝丸來說,卻難以接受。
“從那時候……”膝丸垂著眼簾,聲音變得乾澀艱難,“我就不再是忠誠的源氏重寶了,她不是很想要一振鶴丸國永嗎?”
那位叛逃的前任刀鶴丸時不時會出沒在後山,他還和以前的同伴們悄悄保持著聯係,膝丸聯係上他,找了一個機會終於把審神者帶出去乾掉了。當時膝丸慶幸事情進行的順利,現在聽了加州清光的講述,膝丸很懷疑那時候的長穀部是不是發現又默認了,所以一切才會那麼順利。
“如果長穀部再次容忍不了審神者的做法,他內心的煎熬應該會更多吧?”膝丸沉重的結束了他漫長的敘述,抬眼看向年幼審神者。
“……”鳴人同樣沉著臉,嘴唇抿得很緊,顯得表情非常委屈。他沉默了半天,紅著眼睛難以理解的小聲問,“膝丸叔叔,為什麼呢?”
“大家……不都是家人嗎?”鳴人問,“為什麼審神者總要這麼……強迫他們做事?因為刀劍和人類不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