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海回來的消息,不過片刻,便傳遍了木花巷。
有些好奇的人吃完飯就故意溜達到薄家門口,伸長腦袋往裡看。
深紅木門緊閉,什麼也看不見。
薄心田緊緊貼在薄宴身邊,低著頭掉眼淚。
“田田都長這麼大啦?”薄海蒼老的臉上掛著笑容,伸手想要摸摸薄心田的腦袋。
薄宴麵色冰冷,扣住薄海的手腕:“你碰她一個試試?”
薄海痛呼著把手縮回來。
他甩甩手,呸了一聲,站起身打量著這個房子。
“爸爸這幾年不在,你們兄妹倆生活的不錯啊。”他臉上麵對外人的畏縮和討好已經全然不見,隻剩下盛氣淩人。
薄宴拍拍薄心田的腦袋,低聲吩咐:“進房間裡寫作業。”
“哥......”薄心田害怕地搖頭。
“進去,哥哥晚上守著你。”他低聲說。
薄心田抹著眼淚站起來,慢慢走進房間,關上門。
薄海盯著她的身影消失,才重哼一聲,看向薄宴:“有吃的沒?”
薄宴站起來,他已經比薄海高了許多。
再也不是那個當初被他打到無力還手的小孩子。
“你還能活著出來。”他一字一句地說。
薄海登然大怒:“我是你爸!”
薄宴嗤笑一聲,慢條斯理地說:“我爸?彆侮辱爸爸兩個字好嗎?”
早在薄海將棍子砸到他身上,砸到媽媽身上時,爸爸就已經在他心裡死去。
他心中的爸爸,應該像花國棟那樣,把女兒養成寶貝疙瘩,軟萌可愛。
或者像宋霖那樣,愛之深,責之切。
“你再看不上,也是我給了你生命。”薄海坐在椅子上,從口袋裡掏出劣質的煙,哆嗦著手點上。
“給我生命的是我媽!”薄宴抽過他手中的煙,甩出門外。
薄海擰著眉毛:“對了,你.媽的那筆賠償款在哪裡,拿給我。”
“你是坐牢把腦子坐傻了嗎?”薄宴扯開唇角。
“我跟你說,你不要想把那筆錢用在那臭丫頭身上。”薄海站起來,來回踱了兩步,“我能忍她姓薄,已經是我大度了。”
薄宴懶得再理他,隻是冷聲說:“你安份點,給你一口飯吃,若是想找事,我可不再是那個任你打罵的小孩子。”
薄海忍著怒火。
他確實有些畏懼這個兒子,他畢竟已經年老,這幾年在獄中過得也不好,身體也越來越差。
他突然想到什麼:“哎對了,剛才那個小丫頭......”
話音未落,他便看到原本已經一臉淡然的薄宴驀然轉身,走動間,身上帶著疾風,大掌用力掐住他的脖子,狠狠把他按在門板上。
少年麵色陰冷,眼神狠戾。
他聽到薄宴咬著恨意開口:“你若是敢碰她,老子弄死你!”
少年說完,鬆開手,任他從門板上滑落。
昏暗的房間,隻剩下薄海一人。
半晌,他揉著發痛的脖子,沙啞著笑了。
-
第二日清晨。
花月路過薄家門口,看到薄海端著飯碗坐在門檻上,跟來來去去的鄰居打招呼。
“真不要臉。”賣魚的王嬸小聲地罵。
她抬頭看見花月,露出笑臉:“月月去上學啦。”
花月點頭:“王嬸再見。”
“唉,路上小心點啊。”
到了學校,剛在座位上坐下,宋子路就跑過來。
“花小月,今天薄心田是她哥哥送來的呢。”宋子路捂著嘴小聲說。
花月點點頭。
“哎你怕不怕啊,要是怕,我每天陪你上下學。”宋子路小聲問。
“不用的。”花月輕聲說,“你彆背後說他們。”
薄心田紅著眼睛轉頭看過來。
她突然起身走來:“你們在說什麼?”
宋子路站直,花月扯扯他的衣角,抬頭看著薄心田:“我有道題不會,宋子路在幫我講。”
“你們是不是在笑話我?”薄心田眼淚落下。
已經有同學看過來。
住在木花巷的孩子都知道這件事情,但是沒有人往外說。
也是因為薄心田漂亮、優秀。
他們會下意識地回避這個事情。
而且,如果被薄心田哥哥知道了,會被揍。
花月站起來,看著她紅紅的眼睛,小聲說:“薄心田,大家都認為你很優秀,一切都會過去。”
隻要他們堅持一下。
最多一年,這段噩夢就會過去。
“少在這裡假惺惺。”薄心田抹了眼淚,恨恨地說。
宋子路忍到極點,不耐煩地說:“那你想讓我們怎麼說,說是,我們就是在笑話你?”
“宋子路!”花月扯著宋子路的衣角。
薄心田的眼淚登時止住。
她緊緊盯著他們兩人,目光森森:“行,給我等著。”
說罷,她回了座位。
“你扯我乾什麼?”宋子路把衣服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