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路不客氣地接過去。
兩人一人一盒牛奶,慢悠悠地往巷子外麵走。
到了薄家門口時,宋子路緊張兮兮地把花月擋在身後。
少年一身濕氣,倚在牆上,眼瞼下一片烏青,似乎一夜沒睡。
有一種脆弱、易碎的美。
花月從宋子路身後伸出頭,看到人,眼睛低下去。
好吧,她還是有一點點生氣。
“走了走了,快遲到了。”宋子路扯著她。
花月抿了抿唇,還是抬起眼睛,揮了揮手:“薄宴哥哥再見。”
“花月......”薄宴喊住她,薄唇抿緊,看著那個正拿著牛奶的小姑娘。
宋子路扯著花月袖子,不讓她過去。
花月嫌棄地拍開他的手:“宋子路!”
“你,你有什麼毛病?”宋子路忍不住罵她。
“你才有毛病,你扯著我做什麼?”花月伸腳踢他。
“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啊。”宋子路有些生氣。
這人,怎麼傷疤還沒好,就忘了疼。
“你先走。”花月揮揮手。
宋子路咬著牙,氣呼呼地跑走。
昨晚霧氣太大,清晨的陽光還未鑽出濃霧。
少年滿麵寒霜。
“薄宴哥哥,你今天不上學嗎?”花月輕聲說。
薄宴站直,走過來。
“傷到哪了?”他低聲問。
花月笑了下:“沒關係的,我爸爸幫我上過藥了。”
“哥哥看看——”薄宴說罷,伸手想看她的腦袋。
花月下意識地躲開,然後才覺得這樣不太好。
她看著少年頓在半空中的手,訕訕地笑:“真沒事的,我皮有多厚,薄宴哥哥知道的啊。”
濃霧在兩人之間飄來飄去,神情都有些模糊。
薄宴嗓音乾澀,好半晌,才擠出一句:“花月是不是在怪哥哥?”
想到這個可能,他唇色驀然蒼白。
花月走近兩步,歪著頭打量他的神色。
他好像,很難過,又很自責。
這是因為自己帶來的嗎?
花月眨眨眼:“薄宴哥哥,我可以說實話嗎?”
以他們現在的關係,他不會再打她了吧?
少年怔了一瞬,然後點頭。
隻是揣在口袋裡的手握成拳頭。
“有一點。”花月笑起來,伸出兩指捏出細細的橫線,“就一點點。”
如果她直接回答不怪,太假。
她接著說:“你之前答應過我的,不會衝動,不會隨便動手。”
“花月說的,是這個?”薄宴打斷她,黑漆漆的眸子盯著花月的眼睛。
花月點點頭,笑了下。
她輕聲說:“薄宴哥哥,不要為了不好的人,搭上自己。”
霧氣流動的聲音響在耳邊。
少年神色不明。
許久,薄宴僵硬著開口:“哥哥還是要跟你說聲對......”
“不用的。”花月打斷他。
她不想再看到薄宴把自尊掏出來,扔到地上的樣子。
少年住了嘴,忍了又忍,慢慢伸出手,把花月被露水打濕的碎發捏到耳後。
動作克製又隱忍。
花月沒躲。
她感覺自己再躲,眼前的人看起來會崩潰。
她笑眯眯地說:“薄宴哥哥,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明白。”
“你明白?”
花月接著說:“我知道,我有許多人疼,而薄心田,隻有你一個,我不怪你。”
她就是,昨晚上,有一瞬間的想不開罷了。
畢竟,兩次成為被剩下的那個。
但是,一夜的時間,足夠她想明白這些事情。
薄宴,是薄心田的哥哥。
不是她的。
她不能,因為這段時間,薄宴對她好,就產生了錯覺。
人不能貪心。
她要珍惜薄宴對她的好,不能把這種好用來道德綁架他。
隻是,此話一出,薄宴的臉色更加慘白。
花月覷著他的臉色,有些不明白。
他怎麼看起來更不高興了。
她怯生生地揮手:“薄宴哥哥,我走了。”
薄宴咬著腮上的肉,到底還是伸手捏捏她的臉,聲音喑啞:“我們花月,真是——”
懂事。
可是,他在為這種懂事,生氣。
她對宋子路,就不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