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號,初三開學。
一群沒有精神的孩子們趴教室裡唉聲歎氣。
“給你們放一天假就不錯了。”李文水坐在講台上,掃著下麵的這群孩子們,“都熬吧,熬過這一年——”
“就好了嗎?”李柱扯著嗓子問。
李文水哼笑了下:“還有下一年,一年接一年。”
想什麼呢。
人生,隻會越來越苦。
花月正盯著段文麗的背影看。
也不知道宋芊跟段文麗談了什麼,總之,就是把薄心田和段文麗的位子調到很遠。
她之前看到李文水寫出段文麗的名字時,還嚇了一跳。
但是再多想想,好像也很正常。
薄心田也不跟彆人來往,關係最好的,就是段文麗和李蒙。
之前暑假的時候,薄心田還去段文麗家住了幾天,小姑娘之間夜半談心,把那些事兒說出來,也是正常。
就是不知道段文麗為什麼要把這些事抖落出來。
花月抿了抿唇,伸手摸摸抽屜裡的東西。
下課後,花月拿著包裝精美的假發片去了辦公室,小心翼翼地遞給王衝:“王老師,您試試這個?”
王衝手抖了兩下:“你還真買?”
“真的,您試試,我都試過了,跑步都不帶掉的。”花月認真地點頭。
昨天薄宴陪著她,坐公交吹著風回來,她戴了一路,真的沒掉。
貼合性非常好。
李文水湊過來:“你試試,我家月月的心意。”
王衝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
他睨著花月:“花月,你知道老師的頭發為什麼會掉嗎?”
花月嘴角下垂,怯生生地問:“總不能是因為我吧?”
“你到有自知之明。”王衝哼了一聲,把旁邊宋芊桌上的鏡子拿來,對著鏡子把假發片戴上去。
來回甩了甩頭。
花月忍不住諂媚:“怎麼樣,好吧,瞬間年輕了十歲。”
李文水噗嗤笑出來。
王衝也很滿意,他抬著下巴:“花月,下次......”
“我保證下次考試一定及格。”花月連忙打斷他。
“......”
如果她再不及格,都對不起薄宴在她身上花的心血。
從辦公室出來,在走廊上碰到過來送作業的薄心田。
兩人都頓住。
花月往旁邊讓了讓,薄心田神色複雜地看了她幾眼,然後進了辦公室。
聽說,她在吃藥控製情緒。
還好隻是輕微的。
-
十月二號這天,是薄宴整17歲的生日。
花月會知道,還是因為前世。
那時候的薄宴已經是整條木花巷最有名的人,每次到他生日,就有許多陌生人聞風過來。
隻是,他那時候已經不住在木花巷子,有些人摸不清楚,還是會把禮物送到薄家門口。
一來二去的,花月也記住了他的生日。
少年時的薄宴,從來不過生日。
沒有人會幫他過。
他會幫薄心田過,但是自己從來不過。
花月覺得,欠了他很大一份情。
她想要幫薄宴過一次生日。
中午放學,花月就悄悄溜出校園,裝了鼓鼓一錢包的紙鈔和硬幣,去挑了禮物。
傍晚的時候,花月踩著滑板到籃球場,一圈兒一圈兒地滑,眼睛一直盯著薄家的方向。
一直到夕陽消失,涼涼的風吹來。
路燈亮了,籃球場上的人都跑回家吃飯,花月才看著薄宴披著寒氣回來。
她跑到籃球場邊緣,小聲地喊:“薄宴哥哥。”
薄宴愣了一下,轉頭看過來:“花月?”
看著她做賊一樣,少年又扯開嘴角笑,從小路跨了進來。
“特地在這裡等哥哥的啊?”
花月笑眯眯地點頭,從校服口袋裡掏出一個手串:“薄宴哥哥,送你的生日禮物。”
薄宴怔了一下,看著花月手上的東西:“花月怎麼知道哥哥的生日?”
怕是連薄海都不記得他的生日。
花月拉著他的手,幫他戴上,小聲嘀咕:“我記得江阿姨在的時候幫你過過生日的。”
薄宴抬起手腕,看著上麵的那串朱砂手串。
一顆顆圓柱形的珠砂上刻滿佛語,收口處有一顆黑色的本命佛珠子。
他屬虎。
這許多年,他都已經忘記自己的屬相。
“我特地選了個帶六字箴言的,可以保佑薄宴哥哥平安順遂。”花月輕聲解釋。
薄宴眼裡漫開笑容,揉揉花月的腦袋:“是不是把我們花月的零花錢都用光啦?”
“沒關係的,我還可以再存。”花月笑著說,“就是薄宴哥哥奶油過敏,不然還可以幫你買個小蛋糕。”
半圓的月亮已經爬到空中。
小姑娘怕被彆人發現,亮晶晶的眼睛裡還帶著緊張。
薄宴唇角彎彎,桃花眼中星星點點。
他雙手放在花月腦袋上,拇指摩挲著她的頭發:“花月其實不用給哥哥買東西,哥哥已經收到了花月最好的禮物。”
“啊?”花月的腦袋被他雙手撐住,不自覺地仰著,眼裡都是不解。
薄宴斂了笑意,黑眸如水,帶著朦朧的霧:“花月忘啦,哥哥才17歲,媳婦兒都訂下了。”
“還沒有。”花月小聲嘀咕。
“花月想反悔?”薄宴聲音越來越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