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尖兒都軟了。
可是很快,那個男人就來了,小丫頭格外依賴地靠在他懷裡。
我親眼見到那個男人俯身跪在地上,為她擦去泥水,溫柔地吻她。
他到底有什麼好。
這些我也可以做到。
再後來,小丫頭出事了,我卻出不來。
我在手機上,看到那個男人,一步三叩,求神拜佛。
我想著,你真的這麼愛她嗎?
那當初,為什麼還能為了妹妹掉進沈青和我的圈套。
我想要看一看,如果小丫頭和他妹妹同時出事,他會選擇誰。
巧的是,他妹妹的飛機,在大雪天出了事。
我調用了殘存的勢力,打破玻璃逃了出來,開車帶走了小丫頭。
她昏迷了半天。
這半天,是我最幸福的時刻。
她安靜地躺在那裡,不會罵我,不會抗拒我。
醒來後,她說我會遭報應的。
其實,在喜歡上她的那一刻,我就已經遭到報應了。
因為她永遠也不可能喜歡上我。
但我依然在心底暗自期盼,期盼那個男人,去選他的妹妹。
把小丫頭留給我。
雖然我也知道,這個期盼有多麼可笑。
他去青城山叩拜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了。
他能把命給她。
小丫頭跟我生氣發脾氣,縮在床頭不說話,不喝水不吃飯。
天氣很冷,房間裡很暖。
我卻一陣陣地發抖。
我知道這事過去後,我終生,都不可能再見到她。
我拿手機,悄悄地拍了張照片。
這張照片,是我往後餘生,唯一的慰藉。
我很想開口問問她,如果我沒有對那個男人做過那些事,我沒有逼迫他下跪,我沒有害他坐牢,她有沒有喜歡上我的可能。
我沒有問出口。
我不願在已經鮮血淋漓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
我想,我跟那個男人是不同的。
我長於黑暗,心底無一絲善良。
因為一點莫名的惡意,便隨便傷害無辜的人。
我這樣的人,終究是配不上她的。
後來,我被扔到了國外,再也回不去故土。
除了江優,沒有人關心我的生死。
這樣也好。
我原本,就是孤身一人,活在這世上。
春去冬來。
我一個人在國外自生自滅不知道多少年了,有一天,江優發了張照片給我。
照片上,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
臉型長得像那個男人,唯有一雙杏眸,像極了媽媽。
我的那個小丫頭,也是個媽媽了。
江優說:“思磊,放下吧。”
我之前嘲笑江優對沈青動了真心,將自己困了11年。
現下,我得到報應了。
我的後半生,都要被困住了。
那天,我拎著一瓶酒,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看著天上的一輪明月。
現在國內,應該是白天吧。
聽江優說,她生產那天,荷水最有權勢的幾個男人守在她的產房門外,焦急地等待。
平安生產後,幾個人都虛脫了一般。
有這麼多人喜歡她,保護她,真好。
那個男人,為他們的女兒,取了一個很美的名字。
花朵。
他們兩人,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叫花朵。
聽說,小小丫頭很受寵,簡直可以在荷水橫著走了。
這樣很好。
希望我短暫的停留,不會為他們的生活,帶來任何困擾。
哦,不對。
他們應該已經不記得我了。
天地之大,我好像,從未存在過。
在那個月夜,那張長椅上,我喝多了。
對著異國他鄉的月亮,我摸著腕上的牙印兒,淚流滿麵。
我於黑暗中穿梭行走,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落淚。
我叫江思磊。
“江上幾人在”的江。
“思苦無一字”的思。
“磊磊何相望”的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