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朝朝起來時,已經天亮。
登枝正巧從祥雲街回來。她麵色難看的緊,甚至有幾分陰沉。
瞧見朝朝和善善在用膳,她便沒說什麼,沉默著站到夫人身後。
許時芸一眼就看出她眼中的委屈,似乎心情不好。
“登枝姐姐怎麼眼睛紅紅噠,誰欺負你啦?”陸朝朝放下碗,滿臉疑惑。
登枝不想給朝朝添堵。今兒公主就要離京,免得她擔憂。
“是女學的事嗎?”朝朝一猜一個準。
按照陸家如今的身份,除了女學,沒人敢給他們添堵。
登枝眼淚嘩的落下來。
上前就跪在許時芸麵前請罪:“夫人交代奴婢的事,奴婢沒辦好。”
“奴婢將招募夫子的告示貼在祥雲街,但沒一會兒……”登枝麵色隱忍,甚至有幾分屈辱。
“告示便被人撕的乾乾淨淨。”
“這會兒還守在祥雲街,不讓奴婢貼呢。”登枝氣不過,爭執了幾句,被那群讀書人寫酸詩輕賤,氣得她心口疼。
陸朝朝擦了擦嘴:“我去看看。”
“姑娘,您就彆去了。辦女學,無形中會削弱男子的資源和地位。那群讀書人現在反抗的極其厲害。”
“他們這群白眼狼。”
“當初您替他們建學堂,他們讚您大義仁慈。如今為女子建學,他們滿口女子怎配讀書,玷汙聖人,
玷汙學堂!”
“合著,好處隻能他們占!!”
陸朝朝沒說話,抱著善善就往門外走去。
登枝跺了跺腳,害怕朝朝聽到什麼閒言碎語,當即便親自跟了上去。
馬車剛到祥雲街口子,便進不去了。
遠遠看著,似乎彙聚著不少讀書人。
讀書人滿麵怒容義憤填膺的說著什麼,周遭學子正點頭應和。
“停車,走過去吧。”陸朝朝把善善交給燭墨。
燭墨將善善扛在脖子上,善善緊抱著他的脖子,燭墨便走在前頭開道。
“女子讀書,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她們知道聖人長什麼樣嗎?知道誰是聖人嗎?”
“她們要學的是女紅,是相夫教子。讀書習字是男人的活!她們懂什麼?隻會嚼舌根,隻會東家長西家短,隻會搬弄是非!若女子入學,學堂將會烏煙瘴氣。”
“況且,女子讀了書,她們還甘願在後宅生兒育女?將來,豈不是亂了套!”
“昭陽公主替女子開學堂,簡直違背人倫綱常!”
“讀書科舉,入主朝堂,那是男人的活兒!女人懂什麼?”所有人無比的明白,男人生來就注定高人一等,隻因為他們會讀書!
隻有他們能改變命運,女人隻能依附男人而活。
譬如他們,不論考的如何,隻要有讀書人這個身份,就能令他們享受全家族的托舉。
每日回家,母親圍著他噓寒問暖。
姐姐妹妹更是要靠著他而活。就連出嫁的姐妹,都得靠娘家兄弟爭臉麵。
若有朝一日,她們能靠自己改變命運。如何還甘於奉獻一生,托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