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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金色的沙灘上隆起了一座高高的小山,這座小山在刺眼的陽光下呈現黯淡的深藍色,那些濕潤的皮膚表麵已經被熾熱的陽光曬乾,大多數地方嚴重脫皮,頭部、背部和鰭部都有不少焦黑的彈孔,露出裡麵猩紅的血肉,周圍嗡嗡嗡圍著不少貪婪的蠅蟲。
霸王鯨背部的傷最為嚴重,也不知是晚上多久到的沙灘,有些腐肉裡蛆蟲鑽進鑽出,大快朵頤。
“看來它在襲擊我們之後遇到了軍隊,逃到這裡擱淺,更是活不長,與人類作對,這畜生真是咎由自取。”盛崇京對它的慘狀並無同情,這也是應當,畢竟沒這霸王鯨攪局,他現在都已經拿到新生賽的冠軍了。
蘭傑用手驅趕了部分惱人的蒼蠅,眼神淡淡的,看不出情緒,隻說:“可憐,早點死掉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霸王鯨平時活動的海域根本不在我們的新生賽場地範圍之內,為什麼它要鋌而走險跑到人類的地盤?而且……它遇上軍隊身受重傷之後,也理應往自己的海域逃跑,怎麼又和我們遇上了,過分巧合了吧。”
一次遇上是意外,現在又遇上了,這霸王鯨是不是有什麼企圖?
楚波光到處觀察,試圖找到其他線索。
他走到霸王鯨的腹部之下,果然有所發現。
“這是一頭母鯨?也對,比正常的雄性霸王鯨來說,她的身體要嬌小得多。”
“彆浪費時間門,有這點心思,還不如想想新生賽的謎語怎麼解開。”盛崇京看不懂楚波光為什麼要在一隻畜生身上浪費時間門。
蘭傑微微挑眉:“聽起來你很了解霸王鯨,你平時很關注星獸?”
當然不關注。
楚波光是個徹頭徹尾的機甲腦袋。
隻是之前陪南宮奇去冥淵打比賽的時候,他在一樓大廳有幸見到過霸王鯨的標本,南宮辦手續,他閒著無聊就把上麵的介紹看了一遍,就和上廁所無聊把旁邊什麼沐浴露、洗發液的配料表都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是一樣的,沒什麼特彆的原因,隻是因為無聊罷了,又加上他經過蟲母核心加強過的記憶力,能夠分毫不差地記住。
但楚波光現在不能說自己去過冥淵,默認道:“咳咳,是啊,我平時對星獸的相關資料有一定的興趣,了解過,不多。”
“你可真無聊。”蘭傑說。
楚波光回了一句:“哪裡無聊,它們也是宇宙中的生靈,我了解一下沒問題吧?”
蘭傑沉默了。
就算是雌性的霸王鯨,體量也在那裡,楚波光等人又花了五分鐘的時間門,走到了母鯨的頭部。
那裡有一處頗大的水窪。
楚波光一怔,抬頭看到了一隻碩大的眼睛,在日輪之下,那海洋似的眼瞳中正源源不斷流出哀慟的淚水,霸王鯨的淚水是淺藍色的,如同一條汩汩流動的溪流,承裝著數不儘的悲傷與哀痛,仿佛沒有儘頭。
“她懷孕了。”蘭傑倏忽道。
盛崇京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這是母親的淚水,她在為自己還未出世就要死去的孩子而哭泣。”蘭傑雙手掬起一捧淺藍色的淚,然後灑落在乾燥的沙地上,很快就沒了蹤影,仿佛某種神秘的儀式。
楚波光看向母鯨的腹部,果然是凸起的。
他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難道她是為了尋找食物,才冒險來到人類的水域?所以和我們新生賽撞上了?”
“那真像你這麼說,這畜生——”盛崇京一說話,受到了楚波光和蘭傑兩人的眼神殺。
兩個omega少年也沒想到對方會同時會有相同的舉動,又不約而同地詫異看了對方一眼。
盛崇京換了個措辭:“真像你這麼說,它受了軍隊的重創應該逃走,怎麼會跑到我們這裡?”
“誰知道呢。”蘭傑聳肩。
“你們快看,她好像在求我們。”楚波光從未見過如此通人性的星獸。
母鯨發出低沉的哀叫,一雙深藍色的眼瞳猶如溫順的牛犢,倒映出兩個omega愈療師的模樣,不知是看到楚波光,還是看到蘭傑,眼神之中更加悲傷,還浮現出乞求之色。
“嘶,這頭母鯨好像真的在向我們求救?她想讓你們愈療她?”盛崇京一直以為星獸是智商極低的生物,沒想到這一隻竟然還知道人類的愈療師可以治療星獸,也有可能她在某些地方看到過相似的場景。
蘭傑退後一步,神色由猶豫變得冰冷,冷到刺骨:“我們都知道,星獸是星獸,人類是人類。你不該來。”
母鯨登時流露出絕望、淒哀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