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弦用輪椅推著蘇嫿來到車前。
他彎腰要來抱她。
蘇嫿直接從輪椅上站起來,一抬腿,自己上了車。
摘掉頭上的帽子和圍巾。
太熱了。
都出汗了。
等顧北弦跟上來,坐好。
她對他說:“我們直接去民政局吧,省得改天還要約時間,挺麻煩的。”
“你今天剛出院,再等等吧。”顧北弦語氣敷衍道。
蘇嫿硬著頭皮說:“早離晚離都是離,早離早利索。”
“我們離婚,爺爺奶奶會難過。”
蘇嫿平靜地說:“爺爺奶奶活了將近一個世紀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他們能接受的。”
顧北弦想了想,“我媽和南音也會難過。”
“媽媽也要離婚,她會理解我的。離婚後,我和南音還是好朋友,沒什麼變化。”
顧北弦垂眸看著她,“我也會難過。”
蘇嫿無可奈何道:“都會過去的,難過也就一陣。你之前和楚鎖鎖分手,不也很難過嗎?後來不也接受了。”
顧北弦不露聲色地說:“那不一樣。”
蘇嫿不解,“怎麼不一樣了?”
“我和她就是普通的男女朋友,和你是夫妻。我們曾經相濡以沫,相依為命,骨肉相連,打斷骨頭連著筋。”
蘇嫿覺得,她就不能聽顧北弦說話。
聽他說話,太揪心了。
再聽下去,她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會動搖。
她狠下心吩咐司機:“麻煩送我們去民政局。”
“好的,少夫人。”司機發動車子。
一路上顧北弦沉默不語,像有很重很重的心事。
蘇嫿反倒平靜得多。
有的時候,外表看似溫柔的人,內心反而強大。
外表強硬的人,內心反而脆弱。
不分男女老少。
四十分鐘後。
來到民政局。
顧北弦下車,轉身要來抱蘇嫿。
蘇嫿自己撐著下去了。
他急忙扶著她,拿了帽子要給她戴,被蘇嫿婉拒了。
兩人走進民政局。
這是第二次來了。
和上次相比,這次離婚的人,明顯少很多。
就一對正在那裡辦手續。
因為顧傲霆提前打過招呼了。
不用冷靜期,直接辦就行。
蘇嫿把身份證、戶口本和離婚協議交給他們。
離婚協議是她讓媽媽,重新準備的。
早上的時候,她拿顧北弦的手,硬逼著他簽了字。
工作人員接過來,掃了眼身份證,走過程地問:“你們是不是真想好了?”
蘇嫿應道:“想好了。”
工作人員又拿起離婚協議看了看,說:“離婚協議我們要重新打。”
原來跟電視上放的不一樣。
蘇嫿問:“為什麼要重新打?”
“我們備案要用自己的紙,你們語言不規範,我們都得給你們重新排。”
蘇嫿看了下他們的紙,的確不是普通的A4紙。
上麵有印刷的民政局字樣,還有編碼。
蘇嫿讓媽媽準備的離婚協議很簡單,就是不要男方財產,自主離婚,好聚好散的意思。
工作人員很快就打印好了,念給兩人聽。
念完,蘇嫿表示認可。
顧北弦卻抿唇不語。
蘇嫿推了推他的手臂,“說話呀。”
顧北弦這才沉沉地嗯了聲,語氣很敷衍的樣子。
蘇嫿接過協議,有三份。
她拿起筆,在自己應該簽字的地方,唰唰簽了字。
協議下麵還有一行小字要抄一遍,是“我自願離婚”這種。
她抄得飛快。
抄完,看顧北弦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她把筆遞給他,柔聲說:“快簽字吧。”
顧北弦看著筆,卻沒接。
見她簽得這麼麻利,他有點不高興。
“我打個電話。”他說。
他拿起手機,走到窗口,撥出去。
兩分鐘後,他掛掉電話。
在手機上搜了個新聞,回來拿給蘇嫿看,“索刃因為收受賄賂,剛剛被抓進去了。”
蘇嫿掃了眼新聞。
索刃四十多歲的樣子,方正臉,下巴胡須刮得鐵青,穿著犯人常穿的黃馬甲,手腕上戴著手銬。
身後是一群剛正不阿的警察。
顧北弦淡淡道:“索刃被抓,狄娥在看守所裡,楚鎖鎖車禍昏迷不醒,華棋柔也好不到哪裡去。我們不離婚了,好不好?”
蘇嫿苦笑。
還有顧傲霆呢。
他現在視她為洪水猛獸,紅顏禍水。
不離婚,勢必會影響到顧北弦的前程。
都到最後一步了,沒必要再退縮了。
一退縮,又回到原點,矛盾重重。
蘇嫿硬下心腸說:“你理智點,簽字吧。”
顧北弦定定地看著她,忽然抓起她的手,就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