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嫿從顧北弦手裡接過保溫桶,拉他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同他說了會兒話,才想起給柳忘打包了飯菜。
她對保鏢說:“把飯菜拿給柳阿姨吃吧。”
“好的,蘇小姐。”
保鏢把手裡拎著的大包小包,遞給柳忘,指著打包的食盒說:“這裡麵是鮑汁撈飯,還有一個熱菜和涼菜。”
又指了指旁邊的衣服,“這是蘇小姐幫忙挑選的衣服和鞋子。”
顧北弦視線落到那幾個包裝袋上,見襪子都給買好了,眼神暗了暗。
但是一想到剛才蘇嫿冷著一張小臉,怒懟柳忘的模樣,心中那絲不快又消失了。
柳忘一聲不吭,拆開食盒。
包裝有三層。
最裡層是一個陶瓷的飯煲。
飯煲裡裝的是鮑汁撈飯,鮑魚、雞肉、海參、杏鮑菇等臥在晶瑩的米飯上,噴香的鮑汁直往鼻子裡鑽。
柳忘眉頭緊了緊,語氣有點嫌棄地說:“我不愛吃這玩意兒。”
蘇嫿忍著說:“可我問您吃啥,您說隨便,我就買了這個。”
柳忘哪裡是不愛吃這玩意兒,是對顧北弦和秦姝,心存芥蒂,心裡窩著火。
她把飯盒砰地往旁邊椅子上一放,冷著臉說:“買個飯都買不好,我兒子當年舍命救你,你就這麼苛待我?”
蘇嫿挺生氣。
時隔多年,沒想到柳忘變成了這樣的人。
可是顧謹堯明明那麼好。
他媽媽怎麼是這種性子?
顧北弦冷笑一聲,站起來,下頷微抬,高高在上地睨著柳忘,“你甩臉色給誰看?蘇嫿我平時都舍不得說她半句,你算什麼東西,也敢讓她不舒服!”
他抓起蘇嫿的手,“我們走!”
蘇嫿被他拉著走出去老遠,回頭瞅了眼顧謹堯的病房。
不喜歡柳忘,可是卻擔心顧謹堯。
飛機墜海,又失蹤整整五天,不是小事。
人命關天。
顧北弦察覺出她的心思,捏了捏她的手指,“等顧謹堯從手術室裡出來,我們再來看他。”
“好。”
一路上思索許久,蘇嫿終是忍不住問:“你和顧謹堯是什麼關係?”
顧北弦神色微冷,“什麼關係都沒有,要不是你,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蘇嫿輕擰眉梢,“柳忘那晚在海邊,說媽惡毒,還說你們十三年前就容不下阿堯哥,現在又要置他於死地,是什麼意思?你們倆會不會是,是親兄弟?”
顧北弦握著她的手一緊,語氣淡漠道:“海邊風大,你聽錯了。那個柳忘就是個瘋子,瘋言瘋語,沒一句可信的。我媽是什麼樣的人,你最清楚不過,不要懷疑她的人品。”
兩相對比,蘇嫿也覺得秦姝光明磊落。
倒是柳忘,陰晴不定,怪裡怪氣的,言談舉止,很敗好感。
回到酒店。
蘇嫿輕輕擁住顧北弦,雙眼潮濕如水仰望著他,心裡漾著絲絲感動,“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了?”
顧北弦輕輕刮刮她鼻尖,眉眼寵溺,“我是脾氣差,又不是人品差。生死大事,我再吃醋生氣,不顯得我太low了嗎?”
蘇嫿手臂攀上他脖頸,鼻尖輕輕蹭著他下頷。
她溫溫軟軟,眉眼含笑,“我男人真好。”
顧北弦很享受她的溫柔,“那你說你愛我。”
蘇嫿哭笑不得,“這種話總掛在嘴邊,會不會太肉麻?”
“一點都不肉麻。以前你總不說,我沒有安全感,就生悶氣,有時候還作,其實是想讓你在意我。”
蘇嫿抬手揉揉他的頭,在心裡暗歎一聲。
網上說:男人至死是少年。
以前她不信,現在信了。
在外麵成熟風度,矜貴清冷,一本正經的男人,在她麵前,嘖嘖。
顧北弦捏了捏她腰上的軟肉,“彆分心,說。”
蘇嫿無奈一笑,“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唔……”
顧北弦吻住她的唇,捧起她的臉,深深地吻她。
這幾天心一直繃著,終於找到顧謹堯。
繃緊的心,總算是鬆了下來。
如果沒找到顧謹堯,估計蘇嫿下半輩子又要活在他的陰影之中了。
醫院裡。
顧謹堯從手術室裡推出來。
過了觀察期,被推進定好的病房裡。
麻藥醒了後,他眼睛就一直盯著病房門口,也不說話。
柳忘拿杯子插上吸管,喂他喝水,他嘴都不張。
柳忘歎了口氣,“我問過那丫頭了,讓她跟我們回加州,她不願意。她眼裡心裡就隻有顧北弦那小子,你就死心吧。這次回去,以後再也不要回來了。這次算你命大,下次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我總覺得這次飛機失事,和顧北弦有很大的關係。”
“不是他。”顧謹堯聲音沙啞道。
柳忘輕輕譏笑,“你還挺
信任他的,彆忘了他是秦姝的兒子,秦姝十三年派人差點燒死你。”
“十三年的火災,不一定是秦姝所為。這次飛機失事,一定不是顧北弦所為。”
“嗬嗬,我這是生了個什麼聖母兒子啊。你拿他們當好人,他們卻拿你當眼中釘,肉中刺。”
“彆說了,我想安靜。”顧謹堯緩緩閉上眼睛,過長的睫毛垂下來,在眼底落了層陰影。
醒來沒看到蘇嫿,心裡空落落的。
明知這樣不對,可是控製不住。
整整五天,一百二十個小時,在海浪裡,在無邊的大海裡,在荒蕪的孤島上,忍饑挨餓,疼痛難忍時,他就靠想著蘇嫿的音容笑貌,才撐下來的。
她是他心中最亮的那顆星。
十二歲春心萌動,喜歡上她後,就再也沒喜歡過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