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嬋道:“我給顧胤紮了三個月的針,和他還算熟,對他的性格也算了解。由我出麵勸他,他應該能聽進去。逸風去,反而會激化矛盾。”
她說得有道理。
可是讓她一個人去,眾人不太放心。
顧胤此行來,情緒肯定不似平常。
顧逸風剛想讓顧驍跟過去,但見雲灝視線正落在皇甫嬋身上,似乎欲言又止。
顧纖雲也看到了雲灝的欲言又止。
她急忙朝他招招手,“小舅舅,你陪皇甫姐姐一起去吧,多少有個照應。”
“好。”
雲灝站起來。
同皇甫嬋一前一後走出去。
二人來到庭院。
雲灝語氣文雅向皇甫嬋道:“謝謝你替纖雲排憂解難。”
皇甫嬋微微一笑,“雲先生客氣了,舉手之勞的事。這些日子,我一直住在纖雲家,和她處得像好姐妹。”
雲灝原本上揚的唇角略略收了收。
他比她大十歲,大挺多的,都快差一輩了。
來到大門外。
顧胤正坐在輪椅上,身後站著兩個保鏢。
他瘦削英俊的臉陰沉著,丹鳳眼微微眯起,懷裡抱一隻中號黑色皮箱,渾身散發一股酒味。
皇甫嬋視線落在他的腿上,納悶地問:“你的腿不是能走了嗎?為什麼還要坐輪椅?”
顧胤沒答,直勾勾地朝她身後看過去。
久久都沒看到顧纖雲的身影出來。
顧胤眼裡閃過一絲陰冷,唇角露出自嘲的笑。
似是笑自己的可悲與可笑。
笑顧纖雲的無情與冷漠。
皇甫嬋走到他麵前,微微俯身看他,語氣溫和地說:“小朋友,快回家吧,彆犟了。你送纖雲的禮物我先幫她收著,等會兒轉交給她,我代她向你表示感謝。回頭讓逸風他們單獨請你吃飯,今天太忙了,他抽不出空來招呼你。”
顧胤冷笑,“她就這麼怕我?連出來見一麵都不敢,是對他們的感情不自信嗎?”
皇甫嬋輕輕歎口氣,“太偏執,真的不是件好事。還記得在墨鶴的婚禮上,你對我說過的話嗎?我用了三年時間走出來了,希望你也能快點走出來。”
聞言,顧胤垂下頭,手指慢慢地摩挲著手裡的皮箱。
許久,他低聲說:“我跟你不一樣,我能為她自殺,為她豁出命去,你能嗎?”
皇甫嬋淺提一口氣,“你這不是愛,是占有欲,是偏執,甚至有可能是勝負欲、征服欲。真愛一個人是默默祝她幸福,而不是讓她難堪。”
顧胤苦笑,“如果我真想讓她難堪,就帶著人衝進去,大鬨一頓,讓他們訂不成婚。”
皇甫嬋冷靜地說:“不,你沒鬨,不是不想,是明知鬨不過他們。且不說墨鶴,就是逸風、顧驍他們幾個,你都不是對手。你闖進去,還沒來得及鬨,就被治服了。”
顧胤覺得這個女人理智得讓人討厭。
他仰頭看向她,半是報複半是賭氣地說:“那你做我女朋友啊,你答應做我女朋友,我立馬離開。”
皇甫嬋道:“早就說過,我們不合適。”
顧胤自我嘲弄地笑了笑,“看,你們都不要我。顧纖雲不要我,你也不要我,連我媽都不要我,所有人都不要我。我這樣的人,注定不被愛,可是我又有什麼錯?”
眼圈一紅,有淚珠滴落到黑色皮箱上。
皇甫嬋歎口氣,從兜裡掏出一包手帕紙遞給他。
顧胤忽地抬手打掉紙巾,“我用不著你可憐!”
皇甫嬋搖搖頭,覺得他是真的很可憐,可憐又可惡。
破碎的童年讓他的心千瘡百孔,所以他抓住顧纖雲不肯鬆手,想讓她縫補他,抓不住顧纖雲,又來抓她,跌跌撞撞,急不可耐,像隻沒頭的蒼蠅。
卻忘了,她們都沒這個義務。
愛上他這種人,女人注定會很累,但凡有點理智的女人,都不想跳進這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