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顧驍被帶到詢問室。
見到了報案人,正是曲嫻。
曲嫻像株死了多年的枯樹一樣,橫在詢問室的長沙發上,手背上插著針頭,在輸營養液。
在山上的凶宅裡餓了整整四天,連嚇帶曬,加上各種精神折磨,曲嫻已經憔悴得沒個人樣,臉整個瘦了一圈,麵容枯槁,膚色蠟黃,頭發乾枯,眼窩深陷,嘴唇乾得起皮,黑眼圈比熊貓的還黑。
和從前的柔婉沉靜判若兩人。
顯然這四天,她沒敢合眼。
顧驍覺得解氣。
得虧她是個女人,但凡換個性彆,他鐵定狠狠揍她一頓,再扔進糞池裡泡三天。
一見顧驍,曲嫻原本晦暗的雙眼頓時冒出鱷魚眼一般的凶光,渾身戾氣炸起!
“咣。”
門從外麵推開。
警方帶著顧傲霆和秦姝走進來。
看到沙發上躺著的曲嫻,顧傲霆嚇了一大跳,好奇地問:“姑娘,你是人是鬼?”
曲嫻一聽情緒再次崩潰,伸手指著顧驍,啞著嗓子大吼:“我要告他!告他詐騙!告他非法拘禁!是他,都是他把我害成這樣,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差點餓死在荒山上,那裡晚上還鬨鬼,嗚嗚嗚嗚……”
她哭起來,哭聲又乾又碎,像秋天的稻葉割在腿上的感覺。
警方開始做筆錄,問顧驍:“曲小姐的話屬實嗎?”
顧驍道:“我一沒騙她錢,二沒騙她色,三沒強迫她,四沒違背她的意願對她做任何事,是她心甘情願跟我上山賞月的,這不符合詐騙罪的任何一條。至於非法拘禁,那涼亭四麵無牆,怕她走不了,我還貼心地給她留了艘小船。雖然船壞了,但是能手動劃。即使她不會劃船,也可以遊到岸上,據我所知,曲小姐會遊泳。請問警察叔叔,我所說的,哪一條符合非法拘禁?”
警方點點頭,“都不符合。”
曲嫻不顧虛弱,噌地坐起來,尖著嗓子衝顧驍吼:“湖裡有鱷魚!你這屬於蓄意謀殺!”
顧驍淡笑,“鱷魚是假的,幾個酷似鱷魚的老舊木雕而已。是你眼神不好看不清,自己嚇自己,怪不得彆人。在你沒有心臟病的前提下,被嚇死氣死,我都構不成犯罪。”
曲嫻沒想到這個直直愣愣的小子,心思居然如此縝密。
把她害得慘無人道,卻規避了所有法律。
曲嫻恨得咬牙切切,卻拿他沒辦法,這口惡氣憋在心裡,快要把她憋炸了!
曲嫻罵道:“顧驍你渾蛋!你把我騙去凶宅,欺負我!你這個大騙子!”
顧驍鼻間哼出一聲冷笑,“你也知道被騙的滋味不好受?我隻是騙了你四天而已,你卻騙了楚韻和我們整整四年!”
曲嫻一時語塞,竟說不出半個字。
顧驍看向警方,“警察叔叔,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警方道:“在這裡簽個字,就可以走了。”
顧驍在筆錄上簽了字。
離開的時候,他衝秦姝喊了聲“小奶奶”,看都沒看顧傲霆一眼,抬腳離開。
曲嫻衝他的背影歇斯底裡地吼:“顧驍,你回來!你給我回來!你這個大騙子!”
她又衝警方吼:“為什麼要放他走?他犯法了!”
警方道:“抱歉,證據不足,不予立案。”
曲嫻快要瘋了,“我都被折磨成這副模樣了,差點就餓死嚇死了,還不予立案?”
警方耐著性子說:“我們辦案,講究證據,他的所為的確構不成詐騙和非法拘禁,也構不成刑法中的任何一條。”
曲嫻看向顧傲霆,哭哭啼啼,“顧爺爺,人是你介紹的,你一定要給我個說法啊!”
顧傲霆雖老,卻不糊塗,問:“小曲,可以給你個說法,但你得先告訴我,你騙小楚韻什麼了?”
曲嫻眼神頓時躲閃起來,“我沒騙她。”
顧傲霆拿起手機撥給楚韻。
楚韻如實訴說。
接完電話,顧傲霆勃然大怒,衝曲嫻怒道:“小楚韻可是我親外孫女,四年前她才十六歲,你怎麼好意思對一個小女孩說這麼惡心的話?我真是錯看你了!原以為你溫婉沉靜,是個好姑娘,沒想到卻是個蛇蠍心腸的卑鄙小人!還想問我要說法,你去找鬼要吧!”
曲嫻目瞪口呆!
以為顧傲霆換了個人。
從前他都是一副和顏悅色,慈眉善目的模樣,現在凶神惡煞,像個活閻王。
怒氣衝衝地罵完,顧傲霆一甩袖子,轉身離開!
秦姝同警方交待幾句,出門追上他。
二人上車。
秦姝按下按鈕,將前後空間隔開。
顧傲霆自覺理虧,陪著笑臉說:“姝,我錯了,我識人不清,我害慘了小楚韻,是我對,你彆生氣。”
秦姝紅唇微啟,“跪下!”
“噗通!”
顧傲霆雙膝跪到車內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