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纖雲點點頭,凝望著顧逸風,“逸風哥,你記性很好,一定記得小時候我抓禮,什麼都不抓,隻抓你,抓住你就樂得合不攏嘴。聽我媽說,我從小就特彆黏你,每次看到你,就鬨著讓你抱,讓你喂飯,讓你陪著我玩。後來因為一些原因,我們分開了,那時的我太小,還不懂事。可是聽我外婆說,那段時間我很少笑,話說得也少。看不到你,世界都是灰的,所有東西都黯然無光。”
她抬手擦了擦眼淚,“逸風哥,你舍得扔下我一個人嗎?醒過來好嗎?醒過來吧。”
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
顧纖雲以為是救援的人來了,急忙扭頭去看。
卻是剛才照顧其他傷員的空姐。
空姐湊到機長耳邊輕聲耳語了幾句。
機長麵色變得沉重,低聲命令道:“抬出去吧。”
空姐領命,喊了人,將帳篷最南邊的那人抬上擔架。
顧纖雲怔怔望著擔架上被抬走的人,頭皮唰地一寒,過一會兒才明白,那已經不是人,變成了一具屍體。
從來沒想到,死亡竟離自己如此接近。
接下來,被炸傷的那幫乘客,時不時地被抬出去一具。
濃重而灰涼的氣氛漸漸籠罩了整個帳篷。
那是死亡的氣息。
方才還在痛吟的傷者,早已嚇得麵無人色,叫都不敢再叫。
生怕引起死神的注意。
顧纖雲麵色已經蒼白如紙。
她用力抓緊顧逸風的衣袖,抓得指甲都快穿進布料了。
仿佛這樣就能抓住他的靈魂一樣。
她目光哀傷又貪戀地盯著他蒼白的英俊麵龐,聲音碎碎對他說:“逸風哥,你一定要撐住,答應我,撐到救援來好嗎?逸風哥,如果你出事,讓
我怎麼獨活?逸風哥,你一定要堅強啊,我不要下輩子和你重逢,我要這輩子就和你在一起。領結婚證的時候,你對我說過,說你要愛我一生一世,永遠不會和我分開的,你不能食言。逸風哥,等你醒過來,我們就複婚,陪著我再活一百年,我們一起生很多很多孩子,好嗎?好不好?”
心太亂了,她不停地說,想到什麼說什麼。
似乎不停說話,就能緩解內心的恐懼和慌張。
活這麼久,從未如此恐懼慌張過。
她怕顧逸風永遠醒不過來,怕失去,怕漫漫人生路上再也看不到他。
可是任憑她怎麼說,怎麼哀求,顧逸風仍舊昏迷不醒。
顧纖雲渾身冰冷,如被扔進雪窩,冰涼浸入骨髓。
帳篷外海風呼嘯,夜濃如墨,冷得徹骨。
這個夜晚是顧纖雲度過的最漫長最冰冷最殘酷,也最絕望的一晚。
天亮之後,終於等到救援人員。
帳篷裡的傷患已經被抬走大半,隻剩下兩個輕傷患者和顧逸風。
醫護人員將三個傷患抬上擔架。
人很快被抬上直升機,緊接著送進醫院,進行檢查救治。
顧纖雲在手術室門外不停地默默祈禱。
焦急擔憂之色全寫在臉上。
副總和助理輕聲安慰她:“顧總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脫離危險的,您彆太擔心。”
漫長的數小時過後。
手術室門打開。
顧纖雲撲到為首的醫生麵前,疾聲問:“醫生,我愛人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