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沒了?
如今回想起來,他想說的是不是人名?
對方為什麼要派狙擊手射殺他?
肯定不是為財,更不是為色,殺人滅口的可能性很大!
元峻突然茅塞頓開,四叔說的méi,應該不是沒,而是梅,或者眉,枚這些姓氏。
他對元老道:“我四叔臨終前,說過méi。爺爺,您下命令吧,連夜派人徹查méi姓所有官員。”
元老抬起長滿枯皺的老手,衝他擺了擺,“去吧,你們自行定奪。”
元峻微微頷首,拿起手機,走到一邊撥給父親元伯君。
這些人中,有的級彆很高,需要父親下令。
元峻和元伯君商量一通後,由元伯君派人將徹查工作安排下去。
安排完畢,元峻返回棺材前,問秦悅寧:“崢崢呢?”
秦悅寧道:“在樓上主臥室,睡著了。”
元峻不放心他,轉身去了樓上主臥室。
長年沒人住,即使有人定期來打掃,臥室裡仍有一股子黴味。
元峻走到床前,望著瘦瘦的小元崢。
那孩子細瘦的小身子蜷縮在被窩裡,雙眼閉得緊緊的,秀氣的眉毛緊皺著,身子時不時地抽搐一下。
一張清秀蒼白的小臉,實在招人心疼。
元峻歎了口氣,在床邊坐下,輕輕幫他往上拉了拉被子。
秦悅寧跟進來,問:“要通知他媽媽嗎?”
元峻搖搖頭,“不用。”
秦悅寧垂下眼簾瞅著小元崢秀氣的小臉,歎息道:“真可憐,才這麼一點點大。”
她不由得想到顧胤,和這孩子差不多的遭遇,小時候死了媽,父親坐牢。
這孩子則小小年紀死了父親,母親在坐牢。
元峻站起來,對她說:“悅寧,你跟我出來,有事要跟你商量。”
“好。”
二人走到臥室外麵。
元峻把門關上,對她說:“可能對你不公平,但是我必須要這麼做。”
秦悅寧道:“什麼事?你直說無妨。”
“四叔臨終前托孤,這孩子我來養。”
秦悅寧點點頭,“沒問題。”
元峻手搭到她肩上輕輕拍了拍,愧疚地說:“委屈你了。”
“沒關係,咱們家大業大,養個把孩子算什麼?一個孩子又花不了多少錢,添雙筷子的事。正好我媽退休在家閒著沒事,讓她養。”
“我帶在身邊養吧,請保姆照顧。崢崢本就有抑鬱症,如今又喪父,不是普通孩子。嶽母操勞半輩子,就不麻煩她了。”
話音剛落,樓下忽然傳來一道洪亮的嗓音,“元老啊,元老,您可怎麼辦才好?”
這聲音不用下樓去看,都知是顧傲霆。
從前所有人都煩他事多,事兒爺。
這當口卻沒人煩他。
喪子的元老,需要有這麼個人來安慰,也隻有他能安慰。
留秦悅寧在樓上守著小元崢,元峻下樓。
元老仍怔怔地坐在棺材前,雙手緊握著拐杖頭,盯著元季峽的遺容痛不欲生。
人真是奇怪。
難過得靈魂都痛,可是他這會兒卻哭不出來,眼裡一滴濁淚都沒有。
心臟疼得仿佛已經開始腐敗,能聞到腐肉的氣息。
他寧願躺在棺材裡的是自己。
他這把年紀了,什麼都經曆過,什麼都擁有過,死了也無所謂。
可是小兒子還那麼年輕,才剛四十出頭。
顧傲霆在元老身邊坐下,拍拍他的後背說:“元老,元老啊,節哀吧,節哀。這把年紀了,想開點。”
元老沒有反應。
他後悔了,後悔不該把四子逐到國外,如果一直留在身邊,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可是又怕把他留在身邊,他前妻雇凶殺人的事會被曝光,毀了元家其他人。
怎麼做都是錯。
人呐,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