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銘一直在運轉“和光同塵”,身體氣機接近一個普通人,可這樣的目光依舊被對方覺察,可見感知多麼強大。
夜色漸濃,火泉那裡分外明亮。
微風吹來,崔衝和發光的發絲揚起,他豐神如玉,周圍流動著淡淡的光雨,像是立足仙道,斬儘紅塵氣。
秦銘站在暗淡的坡地上,朝那個方向微微點頭。
火泉畔,黑白雙樹下,崔衝和羽衣飄動,帶著絲絲白霧,麵孔如無暇美玉雕琢,溫潤細膩,其雙目深邃,對著坡地方向點頭回應。
秦銘意識到,他不認識自己。
他能夠理解,因為他對崔衝和有些研究,此人身份清貴,自幼就被名震夜霧世界的老前輩看重,生而早慧,天賦絕倫,一路走來,所願皆成真,無比自信。
這樣的人怎麼會去關注虛假的崔衝和?
秦銘上一次恢複記憶後,回顧過往時,就已經意識到,此人完全將他無視了。
崔衝和僅發過一次脾氣,怪家裡不注意影響,認為虛假的崔衝和僭越了,這樣容易弄出笑話。
孟星海曾經提醒過秦銘,崔衝和究竟對他是怎樣的心態。
代入崔衝和的千年世家嫡子心態,秦銘隻是一個可以替死的下人,是崔家養來用的仆從,隨時都能消耗掉。
當時,秦銘非常生氣。
到了今日,他心境平和。
坡地上,秦銘甚至淡淡地笑了,這樣也好,雙方相逢不相識,能省卻不必要的麻煩,如果對方知道他是誰,或許還會有些風波。
崔衝和報以微笑,整個人都在發光,出塵而燦爛,隨後他就將目光投向黑白雙樹,道:“可惜,沒有跨越天光生死劫的經曆,這樣年份少的遺種無用。”
秦銘轉身,躍上赤鷹的後背,隨著它展翅,瞬間拍散夜霧,向著遠方飛去。
語雀站在他的肩頭,一陣後怕,道:“那名少年好恐怖,他的眼神淡淡地掃過,居然讓我從現在的初春季節,像是重新回到萬物凋零、暴風雪最為猛烈的寒冬。”
“你竟有這種感覺?”秦銘驚異,他並沒有體會到。
語雀點頭,心有餘悸,道:“是啊,可能是因為我悄然以剛成型的神性感知窺探所致,被反噬了。”
秦銘意識到,崔衝和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一截,在意識上的修為非常高。
“心神微動,忽有所感,似乎牽連到了什麼人或事物。”黑白雙樹下,流動著白霧與光雨的崔衝和忽然開口。
他周圍跟著近十人,有年輕的方外門徒,也有金甲護衛和玉甲護衛,還有深不可測的師門高手。
這些人頓時警惕地掃視四野,又望向近前的村子。
“那個少年乘赤鷹遠去了,會不會和他有關?”有人說道。
一位方外門徒道:“從他提著烏金錘來看,一身力量也就四千斤出頭,在常人的眼中確實上佳,但他連入選金甲護衛的資格都沒有。”
“謹慎起見,要不要仔細查一查?”
崔衝和無論在千年世家,還是在方外之地都被格外重視。
……
秦銘立身在荒野中,他在等消息,待赤霞城的高手到來後,他就準備離開了,這裡不宜久留。
淺夜結束,群山慢慢被黑暗吞沒,各種野獸嘶吼不斷,怪鳥的叫聲也在林間此起彼伏。
“秦山主,赤霞城的高手來了,想向你了解詳情。”語雀從銀藤鎮飛回。
秦銘點頭,鬆了一口氣,應該不會出事了,他不願見到黃金盜的首領從這裡路過,不然其手下可能會在這片偏遠之地攪起血雨腥風。
他隱約間猜測到,黃金盜能夠長存這麼多年,或許是某個超級組織的斂財工具。
但很遺憾,他一天內連殺多位黃金盜,什麼貴重的物品都沒有發現,莫不是都托付給他們的首領了?
銀藤鎮外,秦銘見到兩位頂級高手。
淩虛,赤霞城前任城主,一身白衣,四十歲出頭的樣子,容貌俊朗,非常儒雅。
他微笑道:“小秦是吧?小夥子不錯。”
秦銘見他這樣笑,心中頓時一跳。
他深知,這位前城主手段高超,據悉曾經在大山中夥同高等異類演戲,引動暗中的窺探者一窩蜂地衝向五色霞光四照的特殊節點,後者被坑得有苦說不出。
雖然事後有人惱火,撼動他的城主位,但他也隻是換個地方而已,前往另外一座更大的城池當城主。
“見過淩前輩。”秦銘見禮。
淩城主笑容溫和,道:“我和孟星海關係很好,你是他的侄兒,跟我無需客氣。”
“我們對黃金盜有些執念,想親手除掉,接到消息就立刻就趕來了。”林地中,三尺高的狸花貓背負一口赤色長劍,邁著優雅的貓步走來,劍鞘都快拖到地上了。
秦銘也對這位大高手見禮,將語雀那群鳥兄鳥弟從各座重鎮收集到的消息快速告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