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鳶扯了扯官服領口,笑道:“有什麼當真當假的,那麼多座山頭被開辟出來,將來居住的多是仙家府邸的山上神仙,要想留住這些眼界高、錢包鼓的大爺,讓他們在咱們小鎮一擲千金,靠我這個馬上就要丟掉督造官身份的小縣令,還是靠你傅玉啊?以前聽我家先生的口氣,那些眼高於頂的山上人,看待俗世女子,所謂的姿容美色,往往提不起興致,因為比起修道的仙子,皮囊內裡,相差很大,那麼山下女子就隻剩下她們的身份,例如亡了國的金枝玉葉,被抄了家的豪閥女子,多少還有點誘惑。這一點,盧氏王朝那撥刑徒,不缺。”
傅玉憤憤不平道:“朝廷此時有意啟用新任窯務督造官,不是摘果子是什麼?大人你這兩個月來,一步一步走遍了六十餘座山頭,跟那幫老狐狸磨破了嘴皮子,從縣衙到城隍閣的破土動工,到文武兩廟的選址協商、前期丈量和木料準備,再到盧氏遺民的安置,事無巨細,哪天睡覺超過三個時辰?好嘛,朝堂老爺們動動嘴皮子,吳大人就是真的辦事不利了?說不定四姓十族的刁難,根本就是朝中有人授意!存心要讓大人你的仕途,起於龍泉縣,也終於龍泉縣!”
傅玉大概是覺得最後的說法太過晦氣,也不現實,悶悶不樂道:“最少也會想著讓大人在五十歲之前,無法成功執掌一部,隻能靠熬字訣,一點點熬到部堂的高位。”
吳鳶張了張乾裂的嘴唇,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傅玉突然笑出聲,吳鳶轉頭望去,“想起什麼開心的事情?”
傅玉點頭道:“這龍泉縣城,地方是小,可是比起繁華京城,我還是喜歡這邊,燒酒,糕點,還有每天早晨的肉包子,隻要想吃了,就能自己走過去買,來回一趟,最多半個時辰。有些時候心煩意亂,就坐在酒肆那邊,點一斤散酒,我傅玉能清清靜靜坐上一個時辰,也不會有人湊過來喊那傅公子,再來一小碗醬肉,一碟醃菜,真想日子就一直這麼過下去。所以我現在,就更想在這裡好好做出一點成績,再困難我也不怕。”
吳鳶嗯了一聲,“如果隻是躺著享福,被人托著平步青雲,那麼當官有什麼意思?總得腳踏實地為老百姓做點什麼。你比我強,我是因為窮苦出身,知道市井百姓和鄉野村民的不容易,你是世代簪纓的傅家貴公子,能夠這麼想,讓我很意外。”
兩人並肩而行。
傅玉無奈道:“但是問題來了,你做了實事,老百姓又不一定念你的好。史書上,能臣乾吏,在地方開拓進取,最後淪落得罵聲一片,灰溜溜離開,還少嗎?百年幾百年後,朝野總算後知後覺,到頭來隻傳下幾篇歌功頌德的詩詞,有屁用。”
吳鳶搖頭道:“這麼想不對,做事情就是做事情,你的初衷,在於做點讓自己覺得特彆自豪的事情,至於做了之後,老百姓領不領情,朝廷認不認可,你現在不用想這些,想多了,隻會自尋煩惱。一個想岔,甚至可能乾脆就喪失鬥誌了。我們儒家不同於追求道法到底有多高的道家,不同於追求佛法到底有多遠的佛家……”
傅玉歎了口氣。
吳鳶好像自言自語道:“三教之中,道教講究清淨,是一個人的事情,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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