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星之彩(1 / 2)

任務結束返回東京那天,正好是周四。

飛機從美國西雅圖塔科馬國際機場出發,落地東京成田機場是東京時間的早上十點,已經屬於第二天。

近十個鐘頭的飛行時間,跨越兩國十七小時的時差。

芙洛拉全程戴著耳塞,雙手揣在衣袖裡抱著自己,斷斷續續地補覺。

中途她偶爾會因為氣流顛簸而醒來,然後意識朦朧地詢問身旁同行的乙骨憂太,現在已經什麼時候了。

白衣黑發的少年低垂著同樣帶有倦色的清秀眉眼,看了看手機回答:“大概還有四個小時能落地,你接著休息吧。”

“那我不睡了,換你睡吧。到了我叫你。”她說著,從衣袖裡抽出手,將剛才在座椅上蹭亂的一頭淡粉色長發隨意整理了下,隔空喚亮麵前小桌板上支著的平板。

即使手上常年戴著控製她自身術式效果的咒具,還有高專特製的手套作為雙重保險,芙洛拉操作平板的動作還是非常小心又快速。

用指關節代替指尖輕快滑動界麵,點出提前下載好的電影,她戴上耳機,調整姿勢開始看。

乙骨憂太顯然也確實挺累了,於是在習慣性地道句謝後很快便睡了過去。

兩部電影放到底後,飛機總算開始進入下降階段。

和西雅圖終年陰雨連綿的氣候不同,東京此時雖也正值春雨季,但天空中鮮少有那種難以消散的厚重灰雨雲。雨勢停歇後,陽光薄厚合宜地朝下一灑,滿眼都是清新與斑斕。

用手腕套著係在行李箱拉杆上的繩子朝前拖,這是芙洛拉習慣性的拖東西方式,可以避免手掌接觸到行李箱。

輔助監督開來接他們的車子就停在停車場裡。

芙洛拉坐進去,擺好手機支架,用指關節下拉消息欄,點開其中一條剛才因為看電影和趕路而錯過的消息。

片刻後,她忽然開口:“啊,這劇情崩塌之空間斬終於斬到憂太你頭上了嗎?”

剛坐進來的乙骨憂太還一臉茫然:“什麼?”

芙洛拉舉起手機在他麵前晃一下又放回去:“那漫畫,剛更新的一章,你被兩麵宿儺偷襲重傷,生死未卜。來不及為你的下線悼念,現在上場反偷襲報仇的是真希。”

乙骨憂太聽完,本就蒼白的臉上神情複雜地變化幾下。

她以為再好脾氣的人,聽到這種如此離譜的事也會抱怨幾句才對。

卻沒想到在短暫的沉默後,乙骨憂太第一個問出的問題居然是:“那應該是老師真要複活了吧?不然他怎麼收場?”

“你還替那作者考慮收場問題呢?”芙洛拉有點好笑地退出界麵。

“畢竟雖然隻是漫畫而已,但還是不想看到老師和大家居然是那種結局。”乙骨憂太溫和地笑下,然後又說,“不過還好芙洛拉你不在那個漫畫裡。”

這確實是個很奇怪的事。

因為《咒X回戰》這個漫畫其實是咒術界以自曝作為保護色,主動放出去以混淆大眾視聽的,所以裡麵大多數出現的角色都是真實存在。隻是發生的劇情有實有虛,對於太過核心的設定也基本都做了假來掩蓋。

但唯獨芙洛拉不在裡麵。

她一開始也好奇過這個問題,但後來就想通了:“大概因為我是當初第一學期結束以後才轉學過來的?”

和發行出去的漫畫設定不同,高專真正的學年其實隻有兩年。

三年級的書麵名字叫做“實習年”。凡是升入該年級的學生都已經參加過畢業考核,就差畢業典禮這最後一道儀式而已。

因此在身份界定上,他們也不再是完全的學生。

比如芙洛拉和乙骨憂太還有狗卷棘他們,就是屬於第三年級實習年的咒術師。

之所以會有這個差異,也是因為當初高層特意要求過,凡是涉及咒術界太詳細的設定,都不能在漫畫裡真實呈現。

於是番劇裡就故意說過高專有四個年級,但其實真正呈現出來的,還是基本隻有三個年級的學生在劇情裡活躍。

而作為轉學生,她則是在當時一年級教學已經早就開始,臨近五月底時才轉學過來。

乙骨憂太想了想,本想說他當初其實也是轉學過來的,隻是時間早一些,但又覺得說這個也沒必要,隻會讓對方更困惑。

“反正,芙洛拉不在裡麵是很幸運的事。”難得聽他說這種話,顯然也是被剛才新發布的劇情弄得有些鬱悶心煩。但即使如此,他的語言仍舊禮貌客氣,非常得體。

“真不知道當初高層那群人怎麼想的,找的什麼人弄出這麼個漫畫,完全不做背調的嗎?明明合作個送水公司都恨不得審它八輩祖宗吧。”

芙洛拉說著,看到虎杖悠仁的消息正跟小地鼠似地不停朝外冒,伴隨著一堆表情和感歎號。

她疑惑點開,飛快爬樓完畢後,冷靜道:“憂太一會兒沒有其他安排吧?我們得先回高專。”

“好的。”他下意識答應,然後才後知後覺問,“發生什麼了?”

“伏黑正在暴走,野薔薇他們快要攔不住了,虎杖同學是戰地記者冒死求救。”

“??”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乙骨憂太還是下意識追問:“那五條老師

呢?”

她閉上眼睛,指了指虎杖悠仁剛發在群裡的一張照片。

畫麵裡,伏黑惠似乎是受到了什麼天大的刺激,濃烈的殺氣直穿屏幕,恨不得當場砍誰,連本就翹起來的頭發都顯得更翹了。釘崎野薔薇在一邊顏藝一邊試圖攔住對方,但是看起來效果很一般。

而右下角,本該維持班級秩序的蒙眼教師隻露出了一個頭,正在對著鏡頭比耶。臉上笑容燦爛得欠揍,完完全全的看熱鬨不嫌事大。

“這是怎麼了?他不會輕易這樣的。”乙骨憂太更驚訝了。

“因為那個漫畫吧。”芙洛拉很快就猜到原因,“畢竟劇情裡,你被腰斬和他有直接關係。”

“……?”

“但要我說,他都吃了五次無量空處還能靈魂不滅,隻是情緒崩大潰擺大爛。就沒人發現,他這精神強度其實是跑錯片場,應該去做傳奇調查員直麵外神的天選之子嗎?簡直人才浪費。”

“……中了五次,什麼?”

乙骨憂太睜大眼睛,表情看起來似乎也有種中了無量空處的絕對茫然。

芙洛拉搖搖頭:“你不看那漫畫是對的。我現在有種眼裡進了臟東西的難受。”

說完,她正準備關上手機,忽然看到一條新消息忽然彈了進來:

“新製服已經做好啦,裁縫送來放在老師這裡了,記得來拿哦。”

她很快回一句“等會就到,謝謝老師”,然後關掉屏幕。

車子逐漸駛離喧囂熱鬨的城市,轉頭進入森林繁茂的山中公路。

斑駁燦爛的樹影光團透過打開的窗戶,淋了芙洛拉滿身,將她雙手手腕上戴著的銀白色蛇型手鐲咒具照得同樣閃亮。

她睜開眼睛看向外麵,光瀾在她淺翠色的眼睛裡淌過道道璀璨淡痕。

到達高專門口下車後,她習慣性用手肘關上車門,手腕套著行李箱上的繩子走進去。乙骨憂太拎著東西跟上來。

兩人行李都沒來得及放就趕到教室,果然看到場麵仍舊十分混亂。

不過也可以理解。

畢竟乙骨憂太是伏黑惠非常尊敬的前輩,也是大家心中“總算能殺死這個可怕漫畫”的終結者。

結果卻被最新話劇情整這一出。

甚至再回想一下前麵那些不堪入目的劇情,芙洛拉覺得伏黑惠能忍到現在才爆發已經是鋼鐵般的意誌,傳奇調查員的絕對接班人,人類之光,能以一己之力重振大船壓克總的輝煌。

那邊虎杖悠仁還在努力試圖讓伏黑惠冷靜,甚至不惜自損道:“你想想我的劇情!漫畫畫到現在,我還是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保護不好。”

然後是釘崎野薔薇:“還有我,我都死了!你看看我,我都死了!啊——受不了,這該死的明明另有其人!果然還是好生氣!不如我們一起去把那漫畫家祓除了吧!”

剛進門的乙骨憂太滿臉不可思議:“大家……在漫畫裡都這麼慘啊……”

趁著他上去努力試圖寬慰伏黑惠的功夫,芙洛拉將自己從西雅圖買回來的伴手禮都提出來:“給大家帶的。”

“胸針和香水給野薔薇,消消氣。這個是給虎杖同學的,我記得你一直很想要這個來著。剩下幾樣我回頭給真希還有狗卷他們送過去。”另外還有兩個袋子是給兩位老師的禮物。她單獨拎出來放在一邊。

做完這一切後,芙洛拉將其中一個盒子用手背推到正滿臉暴躁的伏黑惠麵前,笑著試圖安慰對方:“打開看看來緩解下心情吧。是伏黑同學你之前很想找的靈異紀實原版書,剛出的最新續集,你應該還沒來得及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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