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車駕從定安門長驅而入,兩旁街道上挨挨擠擠站滿了瞧熱鬨的百姓,若非有禁軍攔著維持秩序,早有人被推搡到車隊前麵去。
街道兩邊的商鋪裡也站滿了人,店家這時候也不好出言驅趕,隻得私下叮囑小夥計看好東西,自己也找個高處伸著脖子朝外張望。
更彆提原本就臨街的茶樓飯鋪,幾日前得到消息後,那些能看到街景的位置就被南平上層階級出手定下,或呼朋喚友,或攜親帶眷,紛紛要來看個熱鬨。
新皇平易近人,鑾駕路過時,百姓叩拜過三次便可起身。對百姓而言,這可是莫大的恩賜,縱然看不到車頭,能看個車尾也是祖墳上冒青煙,是能吹一輩子的大事。
為顯恩愛和重視,皇帝和皇後同乘鑾駕,車簾掀開不時對外山呼萬歲的百姓揮手致意,顯然對追捧極為享受。
謝思染的車是第二輛,她今早上車時就發現昨日還能掀開的車簾被牢牢釘死,兩個嬤嬤麵上不顯,但肌肉動作透露出她們的緊張,仿佛隻要謝思染有什麼出格的舉動,她們就會一撲而上將她禁錮。
對此謝思染隻是挑挑眉,連裝都懶得裝了,她摟著四丫坐在車廂內,閉目養神聽著外麵的動靜。
距離返回,還有7小時。
……
遙望鑾駕遠去,百姓們也不舍得就此離開,一邊墊腳眺望還能看到的隊伍尾巴,一邊和身邊人小聲議論著。
“陛下和娘娘真是天作之合啊,真般配。”
“那是肯定的啊,娘娘出身高貴,長得又俊,不然先皇也不能將娘娘許給陛下。”
“也多虧陛下,不然先皇的仇都沒法報,誰知道養了三個兒子都是混賬,竟為皇位謀害親老子,要不是有娘娘這麼個閨女把事捅破了,咱們得管個弑父的混賬叫陛下。”
“誰說不是呢,娘娘得多難受啊,一邊是自己的親爹和夫君,一邊是自己血脈相連的哥哥,太難了。”
“哎,你們聽說沒有,咱們陛下之前是成過親的?”
“噓,可彆亂說,是陛下可憐那個農婦怕她自儘,才不得已納了她,六禮都沒走,至多算個妾。”
“可不是麼,我還聽說那農婦想要當皇後哩,讓堂堂公主給她端茶倒水在身邊立規矩。”
“她怕不是得了失心瘋?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大字不識的村姑,陛下肯接她回宮養活都是天大的恩典,她怎麼敢啊!”
“可見人是要讀書的,婦人頭發長見識短,以為自己先進門就是大婦,也不想想就她那粗鄙的樣子,給娘娘提鞋都不配。”
“陛下還許她貴妃之位呢,可見是個心善的人啊,也不知那農婦家裡是怎麼養的,我要是她爹,早就大嘴巴扇她了。”
……
與下麵的百姓不同,各個酒樓的包間裡,不乏家裡得寵的小姐出來看熱鬨,她們議論的話題也是圍繞著帝後和謝思染之間的糾葛,尤其因著沒外人,言語間更是放肆不少。
某包間,幾個姐妹依偎在一起說笑。
“那人都沒出來露個臉,想是麵貌醜陋、粗鄙不堪的,不然怎會按捺得住性子不探出來看熱鬨?”
“想必就是書中說的‘沐猴而冠’吧。”
“二姐姐可真促狹,不知陛下會在南平停留多久,興許咱們還有機會見見這猴兒呢,倒是可要在荷包裡帶點果子,不然當心猴兒竄出來撓花你的臉。”
“去去去,就你貧嘴,當心被娘聽……咦?大姐姐,你怎的不開心?。”
“無事,不過物傷其類罷了。不管那農婦什麼身份,說到底,陛下都是停妻再娶,他與公主成親時,先皇可還沒駕崩……罷了,不說這個,你們也不要到處亂說,橫豎與我們無關,若是讓人聽到這些有損閨譽的渾話才麻煩。”
“大姐姐說得很是,我們還是回去罷,說不準晚上便有宴飲,以爹的身份,咱們在娘娘麵前必然有個座位。”
……
倒計時5小時,帝後在行宮安頓完畢,同時宴請被篩選後的南平上流階層赴宴。
倒計時3小時,早幾日便得到消息的行宮上下將前殿與後殿準備完畢。
倒計時1小時,赴宴眾人攜家帶口前來,在宮人指引下按身份等級紛紛落座。
倒計時30分鐘,寒暄客套相互吹捧的流程走完,宴飲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