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潮看著她的背影,心裡有一點點惋惜,又有一點點惱怒。卿飛虹,顯然不像以前那樣聽話了。今天他讓卿飛虹去參加晚宴,她卻還要和自己談條件,這讓他心裡很不快。然而他不得不讓卿飛虹去,上次卿飛虹放他鴿子,這次若還是叫不動她,他周立潮在江南區長乾永元那裡,會很沒麵子!也正因為如此,周立潮答應了她的條件。
至於那40畝土地是否給她批準,可沒那麼容易!她不是不聽話嗎?那他為什麼還要照顧她?到時候讓兩個部門隨便找一個理由,就可以把這個項目給擱置下來!論手段,卿飛虹又怎麼比得過他呢?不管怎麼樣,卿飛虹都是他培養出來的,她那點心思他還能不清楚?
如今這種情況,雷區長不管事,他周立潮手中的權力就更大了,政府方麵的事,還不都是他說了算?周立潮還是架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點燃一根香煙,在嫋嫋煙氣往上升起的過程中,他臉上又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意。
卿飛虹回到辦公室,就給陸軒打了電話,說她已經向區兩位主要領導彙報過了,並且把申報材料交到了部門那裡,現在就等待審核結果了。
陸軒聽了很興奮,說太好了,並且把這個好消息也告訴了村支書錢之江。陸軒和錢之江、徐向東高興了一陣,都說:“等土地批下來,我們這邊就可以動工了。一座農村新社區,就等著拔地而起吧!”
陸軒對錢之江說:“我們梅灘村的土地審批,現在就是等消息了。今天下午我要去江北,和拆遷組開個會,把任務先布置下去,讓他們先乾起來。”錢之江說:“好,你先去忙拆遷組的事!等土地審批下來,你的精力,還得放在我們梅灘村呢!”陸軒笑道:“這是肯定的,不用擔心!”
這次橋碼鎮在江北片的拆遷任務,陸軒分到了兩個小隊,分彆是羅莊、拴馬柱一共87戶。他組裡分到了6名鎮機關事業乾部、2名村乾部,連他一共9個人。
這6名鎮機關事業乾部,分彆是鎮計生辦主任周梓、鎮殘聯理事長王彩荷、鎮農辦副主任莫天水、鎮計生辦副主任沈勇方、鎮國土所事業乾部丁架、鎮檔案室檔案員金敏;村乾部分彆是羅莊村的治保委員沈鵬、拴馬柱村的婦女主任厲芹。加上陸軒,5男4女。
這些人,各有特點,陸軒是有所了解的,其中的幾位,也是非常不好搞。當初組織委員乾嘉棟把這些人分到自己的組裡,恐怕也是得到鎮長羅剛指點的。
比如,其中的計生辦主任周梓,就是一個非常要強的女人,她凡事都要爭個贏字,才肯罷休。所以鎮上很多人都不太願意和她說話,但是在做計生工作中,因為她的強勢,不知道有多少大肚子被她帶去把胎給打掉了。雖然說這是工作要求,她也是為了搞好工作,但性格上總是有點難以親近的。
比如,鎮農辦副主任莫天水,年齡已過五十,曾經擔任過江北區某街道的領導,退居二線之後,主動要求到收入待遇相對較高的橋碼鎮,目的是來享福並多拿點錢的。他嗜酒如命,煙不離手,最擅長喝著酒、叼著煙,和你侃侃而談,這樣半天不嫌短、一天不嫌長。
再比如,鎮國土所事業乾部丁架,也是頗具特色,首先聽說他的大伯在臨江市裡當領導,應該是某個部門的正職,因為他所在的國土所和陸軒不是同一個樓,陸軒還沒具體了解過。當然,丁架的特點,還不隻是有個當領導的大伯,還有一點,就是他特愛下棋,什麼圍棋、象棋、五子棋,隻要逮住人,就要來幾盤。
在單位裡,肯定不會有人整天陪他下棋,他就找各種理由跑出去,到市區的街上、小區、老年活動中心去找人下棋。他是下棋,也不賭錢,除了工作上不給力,也不能上綱上線,再加上大伯在市級部門當一把手,一般所裡的領導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其他人,也各有各的特點。陸軒是有心理準備的,這個隊伍不好帶,戰鬥力恐怕不是那麼的過硬。但是,陸軒也沒提出來要換人。
因為你這個組長說要換人,其他組長也可以要求換人,憑什麼把能乾的、作風好的乾部給你呢?!俗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最關鍵的還是帶頭人。陸軒把帶好這支隊伍視為對自己的一個巨大挑戰!
這天,他先給計生辦主任周梓打了電話:“周主任啊,麻煩你通知一下大家,我們拆遷小組成員,下午上班之後也就是1:30分,到我的辦公室碰個頭。”周梓卻沒有因為他是黨委委員而馬上答應,反
而問道:“陸委員,為什麼通知大家的任務,落到了我的頭上?”陸軒笑道:“能者多勞嘛,你在我們這個小組裡,又是中層正職、又是能力最強的一個啊,你去召集,大家馬上就來了!”
陸軒的這句話倒是讓周梓感覺良好,她就說:“那這次我去通知。以後,讓大家輪著來哦!”陸軒道:“那就麻煩你了。接下去,我們這個小組怎麼運作,下午開會我們商量一下。”
下午一點二十分,陸軒便到了鎮上,開辦公室門時,正好碰到乾嘉棟從羅鎮長那裡回來,陸軒打了個招呼:“乾委員好啊!”乾嘉棟隻是對他點了個頭,似乎連問候一聲都懶得出口。
然而,經過他的身邊,忽然又停下,問道:“陸委員,你這個拆遷小組,進展如何了?拆遷簽約幾戶了?我們小組,三戶搞定!”
陸軒朝他笑笑說:“恭喜恭喜啊,你們已經三戶啦?我們還沒有,今天要開會,打算啟動。”乾嘉棟嗬嗬一笑說:“這樣,你們可要落後嘍。”陸軒搖搖頭:“不見得。有個成語叫‘後發先至’,到時候,我們可能比你們先完成任務呢。”
乾嘉棟臉上又是一僵,心頭又生出無名之火。他明顯感覺到,鎮上的乾部在他前麵,要麼恭恭敬敬,要麼畏畏縮縮,沒有人像陸軒一樣,在他麵前還能夠自我感覺如此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