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飛虹心裡對嚴俊動不動就將鄧書記掛在嘴邊感到不快!嚴俊把他自己的想法,都套上鄧書記的帽子,搞得這好像都是鄧書記的意思,如果卿飛虹反對嚴俊,就好像是反對鄧書記一樣!
卿飛虹心裡是不讚成“五一”節前完成征地拆遷任務這個想法的。因為鎮上本來的安排是在年底前完成,如今不征求大家的意見,嚴俊甚至都沒有到村裡去過,也沒進過拆遷戶的家門,一線的情況都沒了解過,就對鄧書記做出這樣的承諾,這其實是十分不負責任的!
但是,卿飛虹又不好直接把這個意思說出來!畢竟,嚴俊是鄧長風的秘書,關係自然比卿飛虹和鄧長風好,嚴俊要是到鄧長風耳邊去告狀,說她不願意貫徹鄧書記的意見,對鄧長風派去的這個新鎮長有意壓製,這對卿飛虹來說,也是非常不利的!
正在卿飛虹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聲音道:“嚴鎮長,對您要加快征地拆遷進度的意願,我堅決支持。但是否在‘五一’節前就完成,我個人認為是值得商榷的。是否請嚴鎮長先去向鄧書記彙報一聲,先收回‘五一’節前完成1-4號地塊征地拆遷的承諾?”
發聲的人,是陸軒。聽到這話,眾人都驚詫地朝陸軒看了過去,大家都知道陸軒大膽,但是沒想到他如此大膽,竟然要讓嚴俊去鄧書記麵前收回承諾?這是完全要讓嚴俊難堪的意思啊?!嚴俊是鎮長,怎麼說都比陸軒大呀!而且,他背後還有鄧長風!陸軒竟然敢這樣公然得罪嚴俊,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啊?!
“陸軒同誌,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乾嘉棟跳了出來,如今的他已經開始扮演嚴俊忠實支持者的角色,這個時候自然該他出馬,來和陸軒針鋒相對!“嚴鎮長已經向鄧書記做過承諾,怎麼能收回來?!”
陸軒很鎮定地道:“我讓嚴鎮長收回自己對鄧書記的承諾是有理由的。”乾嘉棟瞪著他:“什麼理由?”眾人的目光又轉到陸軒身上,卿飛虹、嚴俊也看向陸軒,不知道他會說出什麼理由來?
卿飛虹這個時候的心情是複雜的,她非常清楚,陸軒跳出來說話完全是為了她。剛才,她心裡糾結,因而表現得猶豫不決,要是一直不回答嚴俊,大家就會看出來,她其實是忌憚嚴俊背後的鄧書記,因而也就不敢駁斥嚴俊。那樣的話,對卿飛虹的權威其實是有影響的!以後,大家都會覺得卿飛虹對嚴俊有所忌憚,也就會倒向嚴俊這一邊。
人都是很現實的,都會向強者靠攏。在同一個領導班子裡,黨委和政府一把手之間的關係,也是很微妙的。不會因為你是鎮黨委書記,是名義上的一把手,人家就一定會聽你、會服你,大家還會看一個人的手段、看一個人背後的靠山。從目前來看,嚴俊的靠山,顯然比卿飛虹有優勢。如果在手段上還不行,卿飛虹這個鎮黨委書記,恐怕真要麵臨大權旁落的危險。
如今,乾嘉棟率先表明態度,站在了嚴俊這一邊,要是她這裡沒有陸軒及時跳出來,局麵就會很尷尬。然而,陸軒看清了這一切,不失時機地站出來替卿飛虹說話,並免去了她的尷尬。
卿飛虹從內心深處感激陸軒,她曾經對他的好都是值得的!陸軒在緊要關頭,從來沒有讓她失望!隻不過,陸軒剛才讓嚴峻去鄧書記那裡收回承諾,這個說法似乎過於大膽了,恐怕已經激怒了嚴俊!陸軒說他自己是“有理由的”,那麼到底是什麼理由呢?!能不能說服人,這個就很關鍵。
“我的理由是,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陸軒道,“我剛才說過了,我非常支持嚴鎮長加快征地拆遷進度的要求,因為在當前城市東擴的大背景下,真的可以說是,時不我待,隻爭朝夕,能快自然要快!但是,到底能快到什麼程度,我認為還是要進行調查研究,不然‘五一’節這個時限是怎麼得來的呢?會不會讓鄧書記也覺得,嚴鎮長在沒有到鄉鎮之前,在沒下村調研、沒和鎮村乾部開過會、也沒有走家串戶了解過拆遷戶的情況下,就承諾說‘五一’節能完成征地拆遷是不是有點‘拍腦袋’呢?鄧書記會不會在心裡認為嚴鎮長也不夠成熟,不,這個我說的有點嚴重,也許還會認為嚴鎮長有點‘急功近利’,這個成語,是剛才我們這裡某位同誌說的。”
他朝眾人掃了一眼,其他人都紛紛避開目光,當然不想承認是自己說的。
然而,嚴俊的心裡卻忍不住敲了兩下鼓。剛才,陸軒的這席話,他肯定是不願意聽的,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是有道理的。嚴俊忽然想起,當初向鄧書記表態,“五一”節前將鎮上1-4號地塊的征地拆遷工作完成,鄧書記的眉頭就往上吊了下,問道:“‘五一’節就能完成?小嚴,你覺得這可行?”嚴俊剛被任用,正如打了雞血一般,拍胸脯說:“可行,鄧書記,我會全力以赴的!”鄧書記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說:“那你到了鎮上,可以試一試。”
鄧書記當時也隻是說“可以試一試”,他並沒有說相信他一定能完成!難不成,鄧書記的心裡真的認為,他沒有調研就承諾這樣的事情是“不成熟”?是“急功近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