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便是壓低了聲問道,“可知,是何人給你下的毒?”
蕭何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了一道倩麗的身影。
照著之前喬念所言,這個人是最有可能給他下毒的。
可,從前種種回憶襲上心頭,蕭何微微握了拳,終究是沒有將那個名字說出口。
隻微微搖了搖頭,道,“末將當年腿傷之後,接觸了太多人,到底是何人下毒,末將也不知……”
聞言,皇上這才微微點了點頭。
是了,當年蕭何從戰場上被抬回京,一路上多少人照顧?
回京後,又被多少禦醫瞧過。
其中,什麼人下的毒,又怎麼追查得清呢?
思及此,皇上長歎了一口氣,“隻好在,如今朝堂算是穩定,你那二弟驍勇,不輸於你。就算被當初害你之人知道了你雙腿痊愈,他們定也不會再對你下手了。”
畢竟,如今兵權是在蕭衡的手裡。
蕭何也是這樣想的,他知道,自己如今定然是安全的。
所以他腿疾痊愈之事,倒也沒有刻意隱瞞。
隻是,他不禁想著,當年給他下毒的人若是知曉了,不知會作何感想……
離開皇宮,已是午時過後的事。
皇上歡喜,拉著他說了許多,甚至還留他一起用了午膳才肯放他回來。
馬車緩緩行駛在街道上,蕭何忍不住伸手掀開了車簾往外看去。
街邊酒肆幡旗高懸,隨風輕擺,小二立於門外,
笑意盈盈,招攬著往來過客。
茶館中,老叟們搖著蒲扇,茶水的熱氣嫋嫋升起,驚堂木一拍,說書人正說著江湖俠義,快意恩仇。
偶有孩童穿街過巷,手中的糖人搖晃,日光下,竟是閃耀著炫目的光。
這樣再尋常不過的街景,他,已是許久不曾見過了。
上一回馬車出巡,還是為了荊岩,行之急切,哪裡顧得上這些。
而眼下,如此尋常卻美好的一切落入眸中,蕭何心中如何能不激蕩。
到底還是開口,喚停了馬車。
季嶽不解問著,“大少爺怎麼了?”
卻見蕭何清冷的麵色之下之一股難言的激動,“我想走走。”
那兩個字,說得極輕。
季嶽卻不知為何,突然鼻尖一酸,當即點了頭,“好。”
蕭何下了車,正巧一名婦人抱著一個孩子從他身邊經過。
孩子手中攥著的果糖香氣久久不散,仿若是將他包裹起來了一般,也讓他終於感受到,能融入這片尋常街景裡是何等幸福。
他抬眸往前看去,便見不遠處一個小小的糖果攤前圍著一群孩子。
他想著,那糖必定好吃,可以買些回去給念念嘗嘗。
上前,排了隊。
卻聽著不遠處,一群孩子打著轉,念起了不知從何處聽來的童謠:
林家有朵赤梅花,嬌養十五方知假,五行八字比鐵硬,嫁到誰家克誰家。
一瞬間,蕭何的眉色便低沉了下來。
方才那愜意悠哉的氣氛瞬間消散,換上的,是一股無比冷戾的氣場。
他轉身,朝著那群孩童走去,抓過最大那個孩子的肩膀,迫他停下。
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森冷的笑來,“這童謠,誰教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