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堪(2 / 2)

工頭莫名的脊背一涼。

他臉上的肥肉抖了下,伸手從抽屜裡拿出一遝紙鈔:“算了,給你給你!不過明天開始,你得比彆人多做半天活!”

臨瀾伸手將桌上的紙鈔收進口袋,聲音依舊沙啞:“不做了。”

“不做了?!!”

工頭差點沒蹦起來,小眼睛瞪大了:“這怎麼行!你說不乾就不乾了?!必須再做兩個月!”

事實上,像她力氣這麼大的,一個頂兩個,到哪裡也找不到。他不過是看臨瀾平日沉默寡言,才起了貪心特意克扣。

臨瀾看也沒看他,轉身就走。

周圍的工人們的目光都隱隱望過來,工頭惱羞成怒:“喂,臭丫頭,你該不是……傍上什麼男人了吧?像你這種高校的女學生……哼!”

臨瀾的腳步一頓。

工頭更加得意,眼睛掃過臨瀾的腿,諷刺道:“就你?彆想了!沒錢沒色還是個瘸子,怎麼可能有人看上你?我看你還是乖乖留下來做活吧!”

“是啊,跟工頭道個歉,趕緊回來吧!”

“那些男人哪有什麼好東西,工頭說的有道理啊!”

“就你這情況,除了這兒,你還能乾什麼?”

“說的對啊!”

身後的工人們紛紛議論起來。

看似都是好心勸慰的話,卻活像是一柄柄刀子捅進身體裡,戳得千瘡百孔,露出裡麵最不堪的真實來。

臨瀾不說話,一言不發的往前走,腳下步伐卻有些許淩亂,徒留身後的工頭跳腳大罵。

走了不遠,前麵隱隱出現一片低矮的棚戶屋,狹窄的石板路上散落著各樣垃圾,路邊不時有打扮妖嬈的女人,說著露骨的話招攬客戶。

這裡是暮色城最混亂的地方。

臨瀾徑自鑽進其中一個棚戶屋,門“砰”的聲關上,隔絕了外麵隱隱窺探的視線。

狹小的屋內,隻能勉強放下一床一桌,以及一個破舊的木櫃子。

然而所有東西都擺放的整整齊齊,有條不紊。

臨瀾在床邊坐下,沉默著脫下沾了石灰的外套,牆對麵落滿灰塵的鏡子裡,便模糊映出一個身影。

她動作微微一頓,忽的轉頭望去。

鏡子中,女孩兒的身形修長瘦削,看似纖細的手臂下,卻隱隱藏著勃發的力量。

而再往下看,那胸口竟是平坦一片。

沒錯。

不是她,而是——

他啊。

臨瀾走過去,伸手抹去鏡麵上的灰塵,倒映出一雙狹長的瞳孔來。

他漠然的看著鏡中的自己。

那雙眼睛像海底的最深處的旋渦,是極暗沉的墨藍色,能夠吸納周身一切的光。

是啊,怎麼會有人真心對你好。

你本就是——

那樣不堪的存在啊。

白落落周末浪了兩天,等到周一早上睜開眼睛時,便不出意外的起晚了。

她手忙腳亂的收拾東西,還不忘去搖錢樹那兒,不死心的搖一搖。

翠綠的小樹艱難的晃了晃枝丫,“咣當”一聲,又是一枚硬幣。

白落落:“……”

行吧。

已經連著兩天都是這樣,就連每日抽獎也都是白色的,象征性的獎勵1點迷妹值。

她的歐皇運氣好像又消失了,那天晚上隻是個意外,非酋再次卷土重來。

白落落拎起書包飛奔出去,趕到學校的時候,已經錯過早自習,即將上課了。

不料剛踏進班級的大門,白落落就得知了一個意外的消息——

班上有三名男生請了長期病假,回家休養去了。

正是龍利,以及那天跟在他身後的兩個男生。

白落落托著腮若有所思,又忍不住朝後麵望了眼。

教室最後排,臨瀾坐的端正,垂眸望著課桌上的作業本,正一筆一畫寫著什麼。

白落落思維頓時發散起來。

——經過上次那事兒,她們怎麼也算是同生共死的好姐妹了……吧?

呸,不對,是好兄妹。

現在正值課間,班上鬨哄哄的一片,說話聲、笑聲混雜在一起。

白落落特意假裝扔垃圾,悄悄繞到班級最後排,在女孩兒背後小小的喊了一聲:“臨瀾。”

臨瀾手中的筆微不可查的一頓。

片刻後,她沒回頭也沒說話,又重新寫起來。

“……”

怎麼不理人了呢?

白落落心中納悶,明明那天晚上還好好的!

還乖巧的拉她衣角呢!

才一個晚上就變心了?不可能吧!

白落落不死心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湊過去,拽了拽對方垂落的衣袖,小小聲的又喊一遍:“臨瀾?”

——你怎麼又不理我了?

少年原本清脆透亮的音色裡,夾雜了莫名的委屈,像是摻了細細的白砂糖,沙沙的磨在人心上。

他輕輕的拽著衣袖,一下鬆一下緊的拉著,如同小貓的爪子。

臨瀾脊背繃緊,握筆的手便僵在了半空。

再無法落下一個字。

作者有話要說:  請賜予我一個搖錢樹【虔誠祈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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