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2 / 2)

榮婚(重生) 希昀 10321 字 2個月前

陸栩生於是便將大老爺所謀告訴母親,王氏聞言臉色越發沉下,

“他是什麼人,黑心肝的老油子,你怎麼與他攪在一處?”

陸栩生明白母親素來與大老爺不合,哪隻眼睛瞧不上大老爺的做派,

“此事兒子自有分寸。”

王氏不悅道,“你年紀還輕,又一心撲在朝務,哪有功夫與他折騰,他無利不起早,扯上你定沒安好心。”

陸栩生神色嚴肅,“母親,兒子已經成親了。”言下之意他要做什麼,王氏不能再乾涉。

王氏對上他平靜的雙眸,心神忽然凜了凜。

在母親眼裡,孩子永遠是孩子,可她差點忘了,她的兒子與旁個不同,他從死人堆裡爬出來,曾獨自扛起北境軍防,哪怕守孝那三年,國有戰,戰必應,戰必贏,是人人羨慕的好兒子。

王氏忽然酸了眼眶,歎氣道,“成,就依你。”

陸栩生卻坐直了身,笑道,“還請母親將田契給兒子。”

王氏臉色倏忽一變,愣愣看著他,“你要地契作甚?”

陸栩生不賣關子了,很平靜地告訴她,

“母親,陛下給父親的撫恤和賞賜,我一分不要,全部給您,至於您是留著傍身,給妹妹做嫁妝,抑或是貼補三弟,甚至給王家,我一概不問,但我的那份,煩請母親交還於我。”

王氏先是震驚,繼而有些惱怒,待陸栩生提到王家時,又忍不住脹紅了臉,到最後明白他的來意,心情打碎了五味瓶般難受,

“栩兒...”

陸栩生沒給她說話的機會,接著道,“這三年我田地房產所得分紅利息也悉數給您,權當兒子的孝敬,隻是陛下給兒子那一份,還請母親按照司禮監的賞單給兒子。”

王氏的臉色已經不僅用難看來形容,她忽覺兒子陌生極了,這還是過去那個一心撲在公務萬事不計較的兒子嗎?

想分辯什麼,卻分辯不出來,陸栩生已經堵了她所有的話頭。

尋常人家兒子成家立業,做父母的都該分些產業給他立家,更何況這本是陸栩生用性命換來的。

王氏想不明白兒子怎麼突然變了個人,唯一能想到的是,

“是程氏讓你來的?”

王氏一想起程亦安,眼神立即變得銳利。

陸栩生總算明白過去同僚為何為家裡婆媳難處而頭疼。

果然,婆媳是天敵。

陸栩生無奈,“您怎麼什麼事都能往她身上扯?”

王氏見陸栩生維護程亦安,越發斷定是程亦安所為,果真應了那句“娶了媳婦忘了娘”,

“她這一嫁過來,你便頂撞我,不許我給她立規矩,成婚一日,你便將奶娘趕出門讓她在宅子裡獨大,這不,剛回門吧,又唆使你來要銀子了,栩生啊,你也是聰明人,何以被個女人耍得團團轉?”

陸栩生聞言心緒翻滾,竟是有些難以言喻。

若非親身經曆,他還真不知道婆媳之間是這般相互猜忌的。

換做長年在外的丈夫,一回來聽母親告狀,豈不就信了?

他撫了撫膝頭,解釋道,“母親,這一切均與她無關,她剛嫁進來,人生地不熟,連說話都不敢大聲兒,謹小慎微,不行錯一步,更不可能挑撥您跟兒子,您以上所說,均是兒子自己所為。”

“你這話騙誰去?”王氏冷笑。

陸栩生頭疼,攤手道,“娘,您覺得兒子像個被人左右的男人嘛?”

王氏一呆,這才沉默了。

“兒子心裡想既然娶了妻,就該跟她好好過日子,像當年父親對您那般,護著妻子,經營這個家。”

王氏被陸栩生這話說得更沉默了,臉色微微有幾分不自在。

都是從媳婦熬過來的,陸昶當年對她那可真是沒的說,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為了她不知頂撞老太太多少回,也怨不得老太太後來偏心長房。

王夫人百感交集。

一下叫她吐出這麼多產業,王氏心裡也火辣辣的。

還待商量,目光忽然落在陸栩生身上。

陸栩生正垂眸吹茶,俊臉微微往外一側,露出頸部一截肌膚,雖然年歲已久,那截刀痕依然若隱若現,王氏猛地想起他在白銀山的遭遇。

她不隻一次抱著他大哭,問他怎麼活過來的,兒子始終雲淡風輕地笑著,不在意地替她拭去眼淚,“都過去了,您彆放在心上。”

那樣的絕境,他逆天生存了下來,得遭多少罪啊。

王氏心痛如絞,掩淚道,

“罷了,我也懶得再替你掌管,你自個兒好好當這個家。”

陸栩生見不得女人落淚,連忙手忙腳亂給她尋帕子,

“彆哭啊,好好地哭什麼。”

王氏被他氣笑了,再看他,那一臉的平靜悠然,四平八穩,哪有半分戰爭的創傷。

是真的沒有嗎?

當年二老爺每每凱旋,總要趴在她懷裡傷懷許久,為戰場上死去的戰士,為沾滿鮮血的自己。

但陸栩生不會。

他心太硬了,連她這個親娘都窺不進一絲縫隙。

旋即王氏一麵揚聲喚來心腹嬤嬤去取單子賬冊,一麵還是忍不住嘮叨陸栩生,

“雖說你們兄弟各自成家立業了,往後你還是要多提攜提攜你弟弟。”

陸栩生嚴肅道,“娘,兒子幫得他一時,幫不了一世,人要靠自己,有本事娶妻子就得有本事養,”不等王氏瞪過來,他忙道,“再說了,不是還有您嗎?”

王氏想起自己偏心,不說話了,對照當年的禮單,將陸栩生那份全部分給他。

陸栩生急著回去,“先把田契給兒子,其餘的明日再盤。”

王氏卻不苟同,“連夜給你送過去吧。”

省得白日被大房和三房瞧見,下她臉麵。

陸栩生沒再反駁,先一步拿了田契來到前院。

這一回,他沒立即進去,而是等大老爺出來。

大老爺來到偏廳見他,瞧見他手裡拿著田契,露出笑容,

“好,好,打仗父子兵,上陣親兄弟,咱們畢竟是一家人,有好事大伯自然捎帶你。”

大老爺正要伸手來取田契,陸栩生手一挪,讓他撲了個空,

大老爺臉色一變,

隻見陸栩生幽幽一笑,

“大伯,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麼多年,您沒少打著侄兒的旗號在外頭行事,既如此,是不是也得給侄兒一些報酬,比如,今日這份生意,咱一九開,你一,我九。”

大老爺差點忍不住罵人。

這可是他送了整整兩千兩白銀給司禮監的公公,方討來的好門路,陸栩生竟然獅子大開口想獨吞。

當然,他沒跟陸栩生硬碰硬,自然是苦口婆心勸一番。

陸栩生可不上當,將田契收回來,“既如此,那侄兒還是單乾得了。”

大老爺眉間大跳。

彆看他頂了個國公爺的名頭,在外頭可不比陸栩生三個字管用。

陸栩生因著當年那一戰太過驚世駭俗,簡直是威震四海。

況且,通南洋這條線,隻要上了路子,往後便是源源不斷的財富。

有陸栩生擋在前頭,他幾乎可以坐享榮華富貴。

罷了罷了,先讓他嘗一嘗甜頭。

大老爺權衡一番,咬牙答應了陸栩生的要求。

叔侄二人當即立下字據,陸栩生這才將田契交給他,讓他與那吳相公去定契書畫押。

等到忙活完已是夜深人靜。

大老爺客客氣氣將人送走,陸栩生呢,立在長廊暗處,彈了彈衣襟上的秋露,抬抬手招來一暗衛,指著吳相公的背影,

“跟上去,把人撬過來。”

那吳相公今日差點栽跟頭,出門必定打聽究竟,自然就會曉得這陸國公府真正的頂梁柱是他,他的人再暗中聯絡,威逼利誘一番,吳相公就知道該跟誰合作。

在戰場上生殺予奪的男人,心都是黑的,什麼改稻為桑,這些麻煩事就交給大老爺去操持,待利用完了,再一腳將大老爺給踢開。

爵位?

急什麼,軟刀子慢慢燉,皮慢慢剝,那才叫個痛快。

陸栩生回到書房,二夫人已將賬冊給送來,所有賬目清清楚楚。

徐毅跟在他身後進屋,忙得滿頭大汗,“爺,您稍候,小的忙著搬庫房,還沒顧不上給您備茶水呢。”說著就要去給他斟茶。

陸栩生擺擺手,“不必了,我去後院。”

陸栩生拿著簿冊回到寧濟堂,東次間內已歇了燈,看來是以為他在前院歇著。

幸在守夜的如蘭還沒睡,連忙點了一盞銀?,將人迎進去。

見陸栩生徑直往床榻去,隻將裡間的燈點燃又悄聲退下了。

陸栩生來到拔步床外,裡麵滲出微弱的光,輕輕掀開簾帳,程亦安沒睡,倚在床榻看話本子,滿臉的哈欠卻是意猶未儘舍不得撒手。

陸栩生也沒多話,徑直將賬冊遞過去,

“給你的。”

程亦安愣了愣,睡眼惺忪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坐起來,又接過他的賬冊湊著燈翻了幾頁,看清上頭的名目,頓時激靈醒了。

“你的私庫?”

李嬤嬤說的對,果然有小金庫。

前世就沒顧上給她,程亦安斜睨著他,哼哼幾聲。

陸栩生心虛,咳了咳,“往後都歸你了。”

程亦安沒好氣地往梳妝台一丟,“我又不是沒嫁妝,我犯不著要你的。”

陸栩生就知道她還在為前世的事慪氣。

“我這一身酒氣,先去洗洗再陪你說話。”

陸栩生去了浴室,滿腦子琢磨著怎麼哄程亦安收下,待回來,燈歇了,簾帳壓得實實的,哪還有人影。

陸栩生揉了揉額。

轉身看了一眼填漆塌上的引枕,陸栩生慢騰騰走過去,將引枕拎在手裡,朝拔步床前走來,

香香軟軟的妻子娶回來,誰忍心乾看著。

庫房鑰匙都交了,得給他一個好臉色吧?

陸栩生來到簾帳外,先喚了一聲,

“夫人?”

沒動靜。

“程亦安?”

還是沒動靜。

“安安?”

程亦安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撐著腰肢從簾帳內鑽出半個臉蛋,視線一瞬就落在他抱在手裡的引枕,覺出味了,杏眼眯成月牙兒,慵慵懶懶睨著他,

“想上塌?”

陸栩生一動不動看著她。

“你不如做夢!”

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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