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人是一位高瘦的中年將軍,此人應該是這群武將的頭領,聽得此人言語,原本正在暢飲的眾人儘皆點頭應聲。
二毛此時正在裡屋舀酒,眾人說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敏銳的自眾人隨意的閒談中捕捉到了兩個重要信息,一是朝廷很可能會在數日之後對九州盟轄屬的所有玄宗和武門發起突襲,二是薑召等人此行的目的地是距此五百裡的雲崖洞。
酒壇此時已經裝滿了,但二毛並沒有急著出去,而是繼續用水瓢碰觸酒缸製造聲響,製造一直在舀酒的假象,與此同時自腦海裡急切思慮,這群人除了巫師就是武將,按理說像他們這種人如果外出公乾,一定會配備坐騎,沿途的官府和驛站也會接迎款待,絕不會匱缺飯食。
根據眾人吃飯時的狼吞虎咽可以確定他們的確餓壞了,再加上所有人都是灰頭土臉,有些人的頭上還沾附著蛛網和鬆針,由此可見他們此前一直是在深山密林裡行進的。
綜合諸多細節,二毛很快推斷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就是薑召等人此行是極為隱秘的,為了隱藏行蹤,他們故意舍大道而走深山,最終目的地無疑就是五百裡外的雲崖洞。
擔心自裡屋耽擱太久會令眾人起疑,二毛便暫停思慮,往酒壇裡舀了半瓢酒米,隨後便抱著酒壇走了出去。
見他又抱出一壇酒水,且酒裡飄浮著酒米,眾人隻當他已經舀空酒壇,傾儘所有了,免不得對他又是一番感謝,先前送他令牌的人過意不去,隨即拍著他的肩膀出言說道,“都說窮鄉僻壤出刁民,你獨自住在這裡,免不得受到惡徒地痞的欺擾,我送你的令牌不但可以往來通行,還可以節製縣鎮,調動官差,他日你若受到壞人欺辱,就去尋當地官府,讓他們遣派衙役為你助威壯勢。”
聽得對方言語,再見先前說話的高瘦武將麵露不悅,二毛急忙自懷中掏出那麵銅牌惶恐交還,隻道這麼重要的東西,自己不敢接受。
推辭之時,二毛一直看向那名高瘦武將,見他如此識趣,且知道誰大誰小,那高瘦武將便笑著說道,“給你你就拿著吧,我們這種銅牌也隻能調動幾個府兵,又不像大人的禦賜金牌,可以節製九州郡縣,調動天下兵馬。”
薑召雖然知道對方在阿諛逢迎,卻也頗為受用,微笑擺手,“彆說了,快吃吧,吃完再睡上幾個時辰。”
“這酒呢?”有人請示。
“難得他一片孝心,”薑召隨口說道,“喝了吧,這酒也無甚酒力。”
二毛一直自旁邊伺候著,眼見眾人吃飽喝足想要起身離開,急忙衝薑召說道,“大人,山上還有一頭豬,我這就去把它宰剝了,咱們今晚…...”
不等二毛說完,薑召便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你的心意我領了,就不要瞎折騰了,我們天黑之後就上路,不用為我們準備晚飯了。”
二毛急切說道,“那我為你們準備一些乾糧吧,山上有現成的麥粉,我會做烙餅。”
薑召再度擺手,“不用麻煩了,你煮了這麼多雞蛋,臨走時每人帶上幾個,留做宵夜也就是了。”
不等二毛再說話,薑召等人便離開廚房,各自回返住處。
待眾人回屋,二毛這才轉身去往西廂。
走到西廂的南牆外,二毛看到了坐在樹下百無聊賴的黃七,隨即解開腰繩跑進了南麵樹林。
“你想乾嘛?”黃七撇嘴歪頭。
二毛重新捆好腰繩兒,“我沒想乾嘛,我隻是假裝解手,我怕他們還在看著我。”
“你可真是個勢利眼,”黃七鄙夷嘲諷,“那酒你不舍得給我喝,卻給他們喝。”
二毛隨口罵道,“隔著這麼遠你都能聞到酒味兒?你長了個狗鼻子呀?”
“我的鼻子可比狗好使多了。”黃七說道。
“我問你個事兒,你知不知道雲崖洞在哪兒?”二毛問道。
黃七還在為那點酒水耿耿於懷,聽得二毛言語也沒好氣兒,“你問雲崖洞乾嘛?”
“很重要的事情,你到底知不知道?”二毛急切追問。
黃七點頭過後抬手南指,“知道,在南麵,離這兒得有四五百裡,”
眼見黃七所說的距離與薑召等人所說不謀而合,二毛確定黃七真的知道那個地方,隨即出言問道,“雲崖洞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黃七答道,“那地方叫雲崖山,不是一座孤零零的獨峰,而是幾十座山峰連接交錯而成的山脈,方圓百裡常年被濃霧籠罩,雲崖洞就在雲崖山裡。”
“你能不能找到雲崖洞?”二毛問道。
“應該能。”黃七點頭。
“什麼叫應該能?你對那片區域不是很熟悉嗎?”二毛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