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和尚說完,少女已經繞開了他,一步一步踩著泥土地麵走進了廟宇。
這時候和尚才注意到,少女還拖著一把刀,和尚認出了那是士兵的製式武器,這少女......殺了士兵?
滋啦——滋啦——
少女一瘸一拐,拖著刀慢慢走向了佛堂,而她每靠近一步,都會讓躲在佛像之後的貓妖肝膽俱裂。
它想逃,可是現在逃還來得及嗎?
和尚跟在了少女身後,他似乎隱隱猜到了什麼,想必這少女來就是為了那隻白天突然闖進廟宇的白貓。
“......阿彌陀佛,女施主,你身上的煞氣很重,如果再添殺業,唯恐你再也難逃此間沉淪,尋求解脫了。”
“為何......求.......解脫,我.......可以,殺.....一切......”
她緩緩停住了腳步,回頭用一種空洞且無神的目光看著和尚。
和尚雙手合掌,平靜地說道:“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諸相皆空,前者亦是空相。”
少女完全沒明白和尚在說什麼,她歪了歪頭,而後轉身又繼續朝佛堂走去。
和尚並沒死心,他緩步跟在少女身後繼續說道:“《心經》曰:‘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施主雖有千年修行之力量而心未開,則如同閉目不見日月之光明。”
“......心,未開?我......無心。”
“非也。”和尚輕聲說道“《楞嚴經》講:‘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世間萬物皆由心,心生萬相以照施主心若鏡台明淨,則自然能反照真我,而如今女施主你殺業過重無法自窺其心。”
“......”
少女對和尚再無興趣,她走進了佛堂,又走向了那佛像。
和尚的雙目緊閉,嘴唇輕啟微動,虔誠地念誦著古老而神聖的佛經。
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他聲音的震動,連時間都被這祥和而神秘的旋律凝固了。
而那隻白貓此刻已經是徹底地嚇破了膽。
它原以為能在佛像廣袤無垠慈悲氣場下尋得一絲安全感;然而此時卻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場未知與可怕之間搖擺不定的邊緣。
小小身體蜷縮在角落裡顫抖著——那細微的呼吸聲中蘊藏了對未來命運深深的不安。
但少女卻沒有如它所想的那般提刀就砍。
反而是慢慢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又抬頭看了看佛像。
似乎在這一瞬間,某種東西影響了她的心智。
“......如何,窺心......念....念經?”
少女側頭望向跪拜之人——他安如山嶽般坐於蒲團之上,在聽到少女的聲音之後,和尚緩緩睜眼。
“修行不隻是念經誦佛。”和尚先前沉默被少女詢問打斷後開口,“還需明心見性。”
少女握緊手中刀柄看向和尚再次目光投向佛像,在這間充滿香火之地內部天平緩緩倒向另一邊。“修行……明心見性……”她喃喃重複道,並沒有立即做出任何動作。
和尚緩緩起身,來到少女的身邊,與她並排站立麵對著佛像。
最終,他看著少女,而後雙手合十,少女不知道為何,在這一刻她竟然輕輕鬆開了刀,而後學著和尚的樣子合掌麵向了佛像。
“無量壽佛......”
和尚微微低頭,似乎是在引導著少女。
少女也緩緩對著佛像低頭,那沙啞而低沉的嗓音緩緩道出了一句:“......無量......壽佛。”
但就在她話音剛落的時候,就聽得一陣哢嚓聲。
兩人眼前的佛像從頭部開始出現了一道裂痕,這裂痕不斷蔓延到了底座之上......
和尚身體開始顫抖,他不明白,為何這少女的煞氣,就是連佛都鎮不住......
她究竟是誰......究竟做過些什麼.......
而那名少女在微微抬眼看了看裂開的佛像之後並沒有任何的反應,隻是緩緩轉身,連刀也沒有拿,就如同她來時那般,在和尚震驚的時候,一瘸一拐地離開了此間廟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