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必須要進去。至少得弄清楚高韶瑛在不在這裡吧!
齊鐘岫很明顯就是在拖延他們的時間。又或者他呆在這裡也有為了接應韞王的下一步計劃的用意——西南方就是劍南道的方向,既然三天前西南大軍已經嘩變,定西侯範永敬明著投靠了韞王李稚,親率七萬大軍北上禹都,那麼韞王隻要能從禹都脫身,就一定會從這裡往西南去,和範永敬率領的大軍會合!
謝琇不耐煩與他來回叫陣,渲染開戰前的氣氛,遂揚聲道:“在下乃是定儀宗首徒謝琇,敢問齊前輩一句,劍南高家大少爺,是否在此?!”
高韶歡:!
他沒想到謝瓊臨居然全不按照武林定式出牌,壓根沒有你來我往假意寒暄放話幾輪,這就把他們真正的用意抖落了出來!
……行吧。
若是大哥在此地,那麼他們就一齊闖進去找人。若是大哥不在此地,他也得拚命把齊鐘岫拖在此地,給謝瓊臨留出機會,讓她脫身去彆處尋找大哥……
於是他也不再多說,一縱身輕飄飄地站上了圍牆。
站在高牆之上他才看清,這裡應該是“思故莊”的前院,院子很大,總能站下百人左右,若是周圍再擺上一些兵器架之類的物事,簡直能臨時拿來當練武場使用。
之前他的手下所說的那四人,就站在庭院正中。當先一人身穿青衣,負手而立,麵容看上去大約三十多歲的模樣,不像什麼成名已久的俠士,倒像是個讀書人。
但他眼睛一抬,目光如電,瞬間落在高韶歡身上,那神色間倒顯出了幾分壓抑不住的淩厲感。
其餘三人應當是他帶來的手下,站在他身後,看樣子也是高手。
齊鐘岫向著高韶歡的方向投過來一瞥,卻沒有立刻對他說話,而是揚聲向著牆外喝道:
“小姑娘,既是有話要問齊某,何妨現身一敘?”
高韶歡的眉頭驀地緊皺起來。
齊鐘岫的語氣裡有一絲輕慢之意——這是自然的,定儀宗這種小門派,即使是首徒,在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輩麵前也不過如此——但他一定要謝瓊臨現身才肯好好說話,這就很蹊蹺。
難道……大哥真的就在這裡?就在這座莊子的某處?!
或許是謝瓊臨也想到了這些,高韶歡隻覺身側一陣風過,一個人輕飄飄地也躍了上來,凜然道:“謝瓊臨在此,還請齊前輩為在下解答疑惑!”
齊鐘岫卻不答,而是凝目往這邊看過來,看了好一會兒,才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齊某觀兩位少年人並肩而立之姿,倒是般配!隻不過……齊某那小友,怕是隻能心碎而死了——”
謝琇:!!!
高韶歡一瞬間猛地呼吸一滯。
“你對我大哥做了什麼!我大哥在哪裡!”他終於沉不住氣,厲聲吼道。
齊鐘岫向他投來輕蔑的一瞥。
“高家少主,可真沒禮貌。”他嘖嘖感歎道,“比你大哥可差遠了……想必高家家主一定是瞎了。”
高韶歡:!!!
好在他身邊的謝琇就沒在口才方麵吃過虧,聞言立刻冷冷回道:“你也不必在此挑撥離間,高家家主即使瞎,也沒像你一般做個亂臣賊子!要說瞎,還是你更瞎一些!”
高韶歡:“……”
雖然他還有點悲憤,而且現在不是噴笑的時候,可是他還是差一點就噗地一聲笑出來。
這種幼稚的口舌之爭,不知為何突然平複了他胸中一直被“少主易位,長兄出走”一事所點燃的痛苦與負疚感,並且莫名地讓他鼓起了無限勇氣。
好,先打敗他,再救大哥!
他亦是朗聲喝道:“前輩助紂為虐,人人得而誅之!今日就讓在下領教前輩高招!”
說著,他一綽自己的“藏霄劍”,從高牆之上飛身而下,直取齊鐘岫!
高韶歡少年意氣,借助從高牆躍下的衝勢,直取齊鐘岫麵門。劍氣將凝未凝之際,齊鐘岫卻動了——
謝琇竟然沒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招的,隻覺眼前一花,齊鐘岫已閃身避過高韶歡的這一劍,與此同時,他的袍襟翻飛,拔劍、起勢、出劍一氣嗬成,氣勢沉凝,劍氣縱橫,居然瞬間就壓倒了高韶歡剛才借由高度與速度的優勢來搶氣勢的那一劍!
當啷一聲,雙劍的劍刃已相抵,各自向一方交錯而過,劍鋒上幾乎要帶起一溜火花似的。
高韶歡一招未成,立即變招。他少年成名,劍意如虹,此刻更是秉著這種氣勢,劍尖往回劃出半道弧線,再度直取齊鐘岫心口。
與高韶歡的淩厲銳氣相比,齊鐘岫則儘顯老辣沉穩。他從容回劍,再度格開高韶歡的“藏霄劍”。
兩人一連過了一二十招之後,謝琇終於勉強看出了一點門道。
毫無疑問,齊鐘岫是當世難得的高手,高韶歡雖是天才少年,但此時年齡尚輕,閱曆也淺,還不是齊鐘岫的對手。
高韶歡心中也深知自己的短處,因此他儘力發揮出自己劍意中的少年銳氣與身輕如燕的迅捷,與齊鐘岫的大巧若拙相對抗。假如打個比方的話,高韶歡的劍是星落原野,齊鐘岫則如天高地闊。高韶歡是珠落玉盤,齊鐘岫就是大江靜流。
而現在看上去,齊鐘岫隻走以力破巧一途,就可壓製高韶歡的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