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用一種凶狠的表情和眼神用力瞪著他, 眼神簡直要化作利刃,一刀刀刮在他的臉上。
“你……”她十分艱難地開了口,目光裡陰晴不定,聲音艱澀。
“……難道就不怕我恨你嗎?!”
這一句質問直是聲色俱厲, 長宵聞言一怔, 繼而笑了。
容姿昳麗的禍神, 朝著憤怒而悲傷的小娘子綻露出一抹豔麗的笑容。
“怕啊。”他好整以暇地說道。
“所以,琇琇……”他挨近她的臉, 用那麼一種居高臨下的意味,緩聲一字字問道。
“你已經不喜歡我了嗎?”
謝琇屏著氣, 死死盯著他。
雖然看不到自己的臉, 但是她覺得自己此刻必定已經忍耐得眼中泛起了紅絲。
那樣一張俊美……又妖豔的臉!
都懷玉的臉!
可是, 她所認識的那個“都懷玉”, 從來都沒有在這個世上存在過。
從一開始,他的骨子裡,就是禍神長宵。
或許真正的都懷玉, 真的是君子如玉的少年郎。他在京城的長街上打馬緩行而過, 高樓上的懷春少女們會用傾慕的眼神追隨他。
或許有朝一日,倘若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話,他也真的能夠登上金殿,簪花遊街, 狀元及第。
她的雙眼睜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地緊盯著麵前的那張俊美的臉孔。
爾後, 那雙明亮得如同黑水晶一般的眼中,就慢慢湧起了兩顆大大的淚珠,顫巍巍地懸在她下眼瞼的位置上,仿佛她隻要一眨眼就會飛快地掉落下來, 劃過少女那美好、細膩而光潔的臉頰。
“都懷玉……”她喃喃說道。
俊美的禍神含笑應道:“嗯?”
然後,他聽到了他最想聽到的一句話。
“……當然,我喜歡你啊。”
他得意地哼笑起來,欣悅於這又一個乖順可愛小獵物的臣服。
對於臣服的獵物,他向來是不吝於給點好處的。
因此,當她滿目癡迷又悲傷地,伸出手來捧住他的臉慢慢摩挲著,他也好脾氣地縱容了。
然後,當那種緩慢的撫摸變了味道,一點點沿著他的肩頸滑下去,落到他肩上,扯開了他的領口時,他也隻是微帶驚訝地挑了挑眉,依然縱容著她的行為。
……真有趣。
當他正不知為何突然覺得有點索然無味,感覺這個他曾經以為是心神堅韌、目光執著的少女,不過是又一個容易降服在他皮囊之下的平庸獵物時,他竟然沒有想到,這個小少女居然對“都懷玉”這具身軀,懷著如此陰暗的心思!
嗬……這才有點樂趣嘛。
他心想。
倒要看看這個沉溺於他與她那個道貌岸然的好哥哥所為她營造出來的完美幻覺之中、剛剛才掙脫出來,得知了一個又一個可怕的事實真相,此刻陷於絕望悲傷之中,仿佛一切都已經無所顧忌了的小少女,又能搞出些什麼把戲來。
他知道她那點三腳貓一般的法術,因此毫不擔心她會對他不利。
在這裡,能夠真正對他造成傷害的,隻有謝玹,謝扶光。
然而,謝玹已經困於他自己的心魔之中無法掙脫,實力大減,現下也再不是他的對手了。
他這麼想著,得意地翹起了唇角,仿佛忽然生出了無限縱容與憐愛之意似的,耐心十足地攤開手腳,任憑那位少女摸索著他的衣襟與領口,再狠狠一扯!
噫。
他心想,感到胸膛上傳來的一絲涼意。
多甜美啊。
這已經陷於絕望和悲傷之中無法自拔的小獸,發出低低的嗚咽聲,動作急切地扯開他的衣襟,不顧一切地像是想要湊上來,將自己美妙的身軀與甜美的愛意,都一道奉獻給都懷玉這具完美的軀殼,獻祭給他所營造出來的那位並不存在的“都懷玉”的那種癡纏不休的愛情似的。
他寬容地垂下視線,任憑她把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剝去。
現在,他的衣袍落了下去,全數堆到了腰間。而出乎意料地,雖然長期病弱,但是單單從上半身來看,都懷玉的身軀並沒有那麼病骨支離,瘦削得可怕。
他的身形頎長,雖然並沒有什麼肌肉的線條,但摸上去也決不會被硬硬的骨頭硌了手。那薄薄的一層血肉恰到好處地包裹著他骨相優美的軀體,皮膚是因為甚少見陽光而呈現出的白皙,因為年輕而富有彈性。
唉。他想。
就連他幾乎都要愛上自己這具完美的軀體,更何況是已經被“都懷玉”的深情迷惑過心意的小少女呢?
他望著她,看著她偶爾發出小小的、難以抑製的嗚咽聲,似乎想要去摸索著都懷玉身軀的每一分每一寸,像是要永遠記住這具身軀帶給她的感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