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小師妹不多時就急急趕來了。
當然,和謝琇預料的一般無二,盛應弦不僅命人帶小師妹去書房而不是進自己的院子,並且第二句話就詢問謝琇“若你今晚無事的話,就一道去吧”。
謝琇實在很想皮一下,說自己今晚有事,很想看看光風霽月的盛六郎到時候會怎麼說,又會不會在她這個“未婚妻”在府中的情況下,還單獨去見他的小師妹。
不過推動劇情正事要緊,這種無謂的考驗也沒有多少意義;她還是爽快地點了點頭,隨著盛應弦一起到了書房。
小師妹一看到他們兩人聯袂而來,臉色都發白了。
盛應弦雖然不問情愛,但基本的風度還是有的。他一眼就注意到小師妹蒼白的臉色,立即皺了一下眉,流露出關切的神色。
雖然他在與小師妹隔了一張小幾的椅子上落座,他還是單臂撐在小幾上,關心地側過身去端詳了一下宋槿月的氣色。
可惜宋槿月一身縞素,氣色襯得愈加不好,看得盛應弦眉心皺得更緊了。
他下意識扭頭望了一眼謝琇,目光裡的意思也很明確,就是詢問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該怎麼解決才好”。
謝琇接收到他的那個眼神,心下一動。
……這半個多月的水磨工夫總算沒有白做!至少盛六郎現在養成了一種下意識的思維習慣,就是“這些牽涉到女眷與後宅的複雜之事,還是應該交給小折梅去做”。
這樣就對!這樣很好!以後你但凡遇有與女眷或後宅這種棘手的複雜事務,就會下意識地來尋求小折梅的幫助了!這樣小折梅拿到你那筆特殊申請的查案津貼的日子還會遠嗎!
謝琇輕咳一聲,向盛應弦使了個眼色,自己溫和說道:“驟失怙恃,總會鬱結於心,憂思深重……就是我也曾經經曆過。弦哥莫擔憂,既是宋姑娘已然到了此處,想必盛家自會照拂宋姑娘……是吧?”
盛應弦眉頭稍鬆,點點頭道:“正是如此。”
他關切地對宋槿月說道:“折梅所言皆是正理……就是看在老師的份上,你也不該如此自苦。既是到了這裡,就把此處當作自己的家,將來之事,也自可以徐徐圖之,待你自己打算好了,再告知我們,也是無妨。”
一句話不知道戳了小師妹多少次肺管子,盛六郎竟然還渾然無知。
謝琇暗忖,盛六郎你還是搞事業吧,做知心大哥哥這種事不適合你……
她輕咳一聲,提醒道:“說起來,宋姑娘來時,倒是向我提起過,說有一事,須得單獨說與弦哥知曉。”
盛應弦一怔。
“單獨?”他果然敏銳,重複了一遍謝琇話裡的關鍵詞,直率道:“可是與老師臨終囑托有關?”
謝琇驚訝道:“弦哥已看過宋先生那封信了?”
誰知盛應弦比她還驚訝。
“老師有信給我?在哪裡?”
謝琇:“……”
興伯怎麼還有拖延症啊。
她頂著宋槿月猛然亮起的譴責眼神,乾巴巴地解釋道:“是有一封信……但封著口,信封上寫著你的名字,我見了就直接請興伯代為保管了。”
盛應弦頷首道:“那我稍後自會找興伯去取。眼下還是說說師妹的事吧。……師妹,你要與我說些什麼?”
宋槿月的目光往旁邊的謝琇身上瞟了一瞟,見盛應弦真的沒有要讓他這個小青梅未婚妻出去的意思,咬了咬下唇,眼中帶怨,卻忍了下來,將自己路上遇險、為闊少所擄,後又得一少俠相救,自己感激之下給對方留了自己師兄的名姓和官職,邀對方若有機會上京時,定要來侍郎府一敘之事,都如實說了出來。
其實細聽起來,宋槿月這麼說也無可厚非。江湖兒女,救命之恩,總得報答一二。假如對方不是個即將在皇宮裡掀起一陣風波的俠盜,那就好了。
盛應弦現在自然不知道這位名叫“陸飲冰”的少俠將來會搖身一變,成為他需要追捕的嫌犯,所以他沉吟片刻,點點頭道:“既如此,這位陸少俠若是到了京城,與他結交一番,也並無不可。”
謝琇:“……”
啊,她怎麼忘了,盛應弦雖然是官身,但他還有個武功高強的屬性,勉強也算江湖兒女,結交俠義之士是基本操作啊!
她現在也不能直言這位陸少俠有毒,你最好離他遠一點,想了想決定還是把盛應弦的注意力引開。
“如此說來,我倒是覺得,宋姑娘的敘述之中,那位闊少十分可疑。”
盛應弦眉間一凜,立刻望向她。
“怎麼說?”
謝琇道:“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還雇傭了數位武林高手作為護衛……可並不是每個富家少爺都有這樣的底氣啊。”
小師妹的武功也並非那麼不濟,否則她怎麼敢自己獨自出門上京尋找師兄?自然是因為她認為自己的身手足以自保。
“而且,據宋姑娘所言,她被擄時情急之下,曾經喊出弦哥的名字,說弦哥是她的師兄,一定會去救她的……那闊少怎麼還有如此底氣繼續對著宋姑娘下手?即使他愚蠢了一點,聯想不到宋姑娘就是弦哥恩師宋先生獨女的身份,可是弦哥的名字對他來說也毫無可懼之處嗎?”謝琇續道。
盛應弦麵露深思之色,緩緩道:“但也有可能,對方隻是單純認為師妹是在虛張聲勢……”
謝琇笑了笑。
“一位有清麗之姿、又敢單身出行的小娘子,若是沒有絲毫底氣的話,隨口便敢喊出盛指揮使的全名,聲稱盛指揮使是自己的師兄?”她反問道。
盛應弦皺了皺眉,竟然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了她。
“若是你呢?你會不會?”他反而很認真地向她求問道。
謝琇:“……”
謝邀,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