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十七娘抿唇輕輕一笑。
“姐姐萬勿客氣,出門在外,理應相互幫助……啊,不知那位郎君,大名為何?明日尋找起來,也好說道……”
不知為何,謝琇被帕子掩住的唇角旁,那一絲笑痕愈發深了一些。
“……霹靂。”她輕聲答道。
曹十七娘的笑意僵凝在臉上。
“什……什麼?!”她無法置信地下意識反問了一句。
謝琇咽下那已到喉間的一聲輕笑,十分艱難地維持著臉上悲悲切切的神情。
“郎,大名喚作……薛霹靂。”
……
於是,謝瓊娘成功入住了曹府的客院。
也不知道薛霹靂在外頭是不是能心領神會她這順勢而為、打入敵人內部的選擇。她心想。
不過有一點頗為奇怪,謝琇原本以為女眷所居的客院應該距離內院更近一些,但曹十七娘卻命自己的丫鬟月桃引著她走了很久,最後走到一處頗為荒僻的院子裡。
院子麵積不大,倒也還算乾淨整潔,但謝琇卻起了疑心。
她不動聲色地在臥房中走了一圈,一邊觀察情況,一邊貌似隨意地問道:“月桃姑娘,不知這裡距離府中老夫人、夫人的院落有多遠?瓊娘貿然叨擾,心中感念,想要明早起來去向老夫人、夫人請安道謝……”
月桃卻顯得十分平靜——要讓謝琇說的話,她覺得月桃的態度平靜得近乎冷漠——她說道:“謝小娘子客氣了,不過這就不必了。老夫人、夫人皆潛心修佛多年,府中偶爾有外客借宿也是尋常事,不必為此打擾主子們修佛的虔心。”
謝琇背朝著月桃,聞言一挑眉。
……修佛?
若說大戶人家的女眷信佛也是常理,但修佛修到連外客都不肯見……這就有些魔障了吧?!
還是說,這隻是一種托辭而已?
她不動聲色地拂了一下床邊垂掛的帳幔,道:“……原是我的不是,沒有想到府上可是高官宅邸,老夫人、夫人又豈會隨意見個不明來曆的外客?說起來是我僭越了。”
她這一番話綿裡藏刀,而且故意說得有幾分直白,聽上去就像是個不懂禮數也不懂主人家眼色的、沒見識的鄉下姑娘似的。
月桃果然被激怒,在她身後撇了撇嘴,一臉不屑之色。但她口中還是一絲破綻不肯露,有禮地說道:“姑娘原不過借住數日,本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地周全禮數的……主子們也一向不在意這些俗禮。姑娘且安心住下,等我們姑娘遞過來的好消息即可。”
謝琇歎了一聲,似是還有不足,但又勉強忍住似的,道:“既如此,今晚勞煩你了。”
月桃應了一聲,很快就下去了。
謝琇陷入了沉思。
哪裡都很奇怪。
這種大戶人家,家中小姐帶回來的客人,都不叫長輩接見一下的嗎?就是來打秋風的劉姥姥,還有資格麵見一下璉一奶奶和老太太呢……難道她這個中京侍郎府也當得的璉一奶奶,到了這仙客鎮,都當不起拜訪曹家的劉姥姥了?!
謝琇打定主意,晚間要警醒些,謹防此處忽然冒出些什麼驚喜來。
果然,當她睡到半夜之時,就感覺屋內忽然彌漫起一股奇怪的、極淡的氣味。
其實那種氣味可能一般人都聞不到,或者聞到了也不覺得如何——但是,謝琇不同。
每個“任務執行者”的視力都是上佳的,以免進入什麼危險的古代世界執行任務的時候變成個睜眼瞎;但除此之外,“任務執行者”在現世裡的其它一些有用特質,也會在進入世界的時候予以保留。
比如謝琇,在現世的時候容易過敏,所以她反而有一個極為靈敏的鼻子。彆人都覺得周圍環境沒有什麼大的變化的時候,她的鼻子若是忽然紅腫、發癢、鼻尖長出細小的紅疹,就說明有問題。
也因此,這一夜她的鼻子忽然癢起來,活生生把半睡半醒的她從夢中攪醒的時候,她就察覺了有什麼地方不對。
她抽了抽鼻子,爾後臉色倏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