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沒有你這麼凶……你可能是個啞巴……”
盛應弦:“……”
他看起來好似用儘了渾身的力氣,才能控製住自己不要在她瘋狂的演技麵前崩盤。
結果她得寸進尺,竟然猛地湊到他麵前來,好像還要伸手去抓……或者說,摸——他的臉。
“嗬嗬嗬嗬嗬嗬……”她發出一陣奇怪的哼笑聲。
儘管已經知道這是小折梅的演技,盛應弦也不由得感到一陣悚然。
……這就是那些被曹隨捉走的小娘子們,會變成的模樣嗎?!
他知道小折梅隨身帶了強效的解毒丹,也知道小折梅到目前為止並沒有危險——否則的話她眼眸中不會像現在這樣流露著促狹與捉弄的光芒,而是應該向他求助才對;可是這個體認,並不能解除他心中深深的擔憂與強烈的憤怒。
他的理智告訴他,他現在應該配合一下小折梅演戲。畢竟要混入曹府並不容易,而小折梅隻是前天晚上略微與他失散了一下,就能敏銳地捕捉到這樣的機會……
然而!他現在隻想生氣!根本不想配合紀折梅一起發瘋!
他見過紀折梅在庭院裡練武——假如她那三拳兩腳也能算是武功的話。
不知道吳師父是怎麼教她的,全是些花架子,打得倒是很快,但出拳綿軟無力,腿倒是踢得高,但把握不住重心,打一套拳平均要踉蹌兩回——真正到了對戰的時候,哪個對手會因為她是小娘子而讓過這麼大的破綻不利用?!
而且武功沒教好,自信心倒是成倍地增長了上去,現在都敢瞞著他獨自混進龍潭虎穴一般的曹府了!
他不是笨人,看得出她那一套表演是打算給他傳遞什麼樣的信息——這次跟來的雲川衛手下裡,剛好有個人在這方麵很精通,或許隻聽他描述中藥後的這些反應,就能大致推斷出曹府是把什麼藥用在了這些小娘子身上。
但他也同樣能夠想到,倘若不是親身中了藥,體會過這些混亂癲狂的感受,她又怎麼會在今天惟妙惟肖地表演出來?!
他忍不住攥緊自己掌心的那一段細瘦的手腕。
……簡直是胡鬨!
他眉心壓下,抿著唇,情知自己現在最應該說的,其實是一句“小娘子請自重”,以配合她擅自編出來的不知什麼戲本子;但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謝琇垂下視線,有光芒在她眼中一閃而逝。
她忽然又咯咯地笑了起來。
“你見過三郎嗎?”她打從左邊看看他的臉,又轉到右邊看看他的臉。
“我想去找他……我的頭好暈,我不想再等了……”
她原本隻是隨意胡亂說些發瘋的台詞,免得四周的人發覺盛應弦的不對勁;但在她這一句話出口之後,他握住她手腕的那隻手卻猛然一收緊,五指牢牢扣住她腕間,用力得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她下意識一抬眼,麵容上假意做出的扭曲神情裡,那雙依舊清明的黑眸就接觸到了他的深眸。
不知為何,她忽然感到一陣大事不妙。
糟!她忘記了盛指揮使這種無敵正義的屬性,是可以暫時淩駕於查案這種公務之上的!
或許他把她這種信口而出的台詞當成了一種她的求救,因此他動了打破這種假象、強行把她帶走的念頭——這種念頭甚至已經浮現在他的眼眸裡了!
謝琇真怕他下一秒鐘就會說出“好,我帶你走”這種話,讓她的潛入功虧一簣。
她立刻麵色一變,咧開嘴衝著他齜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凶巴巴地說道:
“你是壞人!我不要你帶路了……”
下一刻,她又重新扭動身軀,左手在空中揮舞著,似是做了一個動作,從左上斜斜劃下來,直到右下方——然後沒入她的寬袖之中。
在她的寬袖掩飾之下,那隻纖細的左手一秒鐘也沒有浪費,直接扼上了盛應弦的腕脈,微一用力,就使得他五指一陣酸麻,不由得放鬆了抓住她的力道。
她趁機抽回自己的右手,還向後倒退了幾步,臉上重新現出混亂癲狂的神情,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咦,奇怪……你有沒有看到空中有小人在跳舞?”
盛應弦勃然變色。
謝琇嗬嗬笑起來,又張牙舞爪地隨便比劃了幾下。
“你瞧……就是這樣跳的……”
下一刻,側門內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隨即,幾名壯漢與健婦從門裡衝出來,直奔謝琇的麵前。
那幾名健婦一邊叫著“瓊娘你這是怎麼了,魘住了嗎”、“小夫人切不可如此”之類愚弄彆人的謊話,一邊上手去拽謝琇。
盛應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