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她身份地位更高的角色,都不太可能對她下手,也不太容易被煽動著決定對她下手。永徽帝寵愛她,張皇後是她的養母,即使是杜貴妃,跟她也無冤無仇。說到底,儲位之爭和公主有何關係?
而且長宜公主最多也隻是喜歡強搶民男而已,她不乾涉朝政,也不魚肉鄉裡。她沒有窮奢極欲地猛花國家的錢尋歡作樂、酒池肉林,也沒有鋪張浪費地強占彆人的土地給自己修園子或修府邸。
當然,她強搶民男的行為有可能會傷及幾位真正想要讀書上進的書生。但她作為一國之公主,那些小書生拿什麼與她鬥?充其量也隻能忍辱負重地與她虛與委蛇,然後在她意亂情迷時徑行刺殺。
可是現在既然長宜公主心裡已經有了提防,她便不會輕易將自己的生命置於危險之中,讓自己與那些有可能心懷怨懟的美少年們單獨相處。
想來想去……
最合適火速把公主殿下這位脫軌的NPC直接收拾掉的角色,居然隻有一人。
……那就是長宜公主心頭的白月光,雲川衛盛指揮使。
然而就算謝琇把腦子忘在了盛侍郎府裡沒帶來,她也不可能想不到,盛指揮使壓根就不會做這種事情。
即使她再舌粲蓮花,口才便給,把死的說成活的,也不行。
盛指揮使或許對長宜公主沒多大好感,但他的正義屬性讓他絕對不會對一位並沒有做出危害世間之事的女性下手。
而且,謝琇也根本不可能告訴他,假如不清除掉這位提前預知劇情的長宜公主的話,她可是會真的危及整個世界的安全的。
那就隻能由謝琇自己繼續與長宜公主周旋,伺機尋找扳回劇情的好機會了。
幾番心思翻轉,謝琇麵上卻不動聲色,徐徐說道:“……不知公主殿下的夢裡,究竟說了什麼?”
長宜公主審視著她,聽到她的回應,冷笑了一聲,道:“自然都是一些碎片似的畫麵……可我看清了自己是怎麼死的,那一幕真令我終身難忘……”
謝琇:“……”
還好,倘若隻是預知夢的話,還能圓得回來。
任務執行者並不是會執著於一定要維護原有的劇情不變——除非是原作與主角命運導向相關的重大劇情。做個預知夢、因此改變了一些生活軌跡之類的事情,雖然有些神異,但放在古代背景下也並不是解釋不通。
謝琇要防止的,隻是長宜公主通過自己的預知夢,知道了未來的一些劇情之後,出手乾預重大劇情。
舉例來說,原作裡立儲之爭最後的贏家是誰,那也必定不能更改;至於一位和皇位本就無緣的公主早死晚死,假如不會牽動到皇位更迭、國家命運的變化的話,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謝琇試探著問道:“在殿下的夢裡,也曾見過民女……何時死的?因此殿下想要調查那個夢裡的內容的話,民女也能算是個適合的人選?”
長宜公主似是有些詫異,忽而哼笑了一聲。
“嗬,你還怪聰明的。也難怪能成為盛六郎的未婚妻。”她用一種混雜了五分嘲諷和三分讚賞的口吻說道。
謝琇接收到了她語氣裡的餅狀圖,額角的黑線簡直快要形成實質了。
“呃……殿下有所不知,這樁婚事並非因為民女聰明,而是因為民女家剛巧住在盛家隔壁……”謝琇決定先不觸怒長宜公主,而是從她口中試著釣出更多信息。
長宜公主倒是沒生氣,反而嗤笑道:“住對了地方,這不也是一種本事?”
謝琇:“……”
說得好!她簡直想給公主殿下豎個大拇指!
但現在不是跟競爭對手惺惺相惜的時候。
謝琇假笑了一下,溫言說道:“殿下既然相信民女,能將如此重大秘密坦言相告,民女自然也不能辜負殿下的信任……卻不知殿下想要民女做些什麼?”
這個問題一拋出來,長宜公主反而犯了難似的,抿著唇,目光也自然垂了下去,在地麵上漫無目的地掃來掃去,似是在竭力思考著,卻許久得不到一個結論。
謝琇看得心急,索性更大膽一些,直言問道:“若殿下一時半會心緒紛亂的話,可否聽一聽民女的想法?”
長宜公主重新抬眼望著她,沉默了片刻後,道:“你說。”
謝琇問:“不知殿下是何時做的這個預知夢?”
長宜公主說:“十天前。”
謝琇問:“不知殿下能否直言相告,夢裡除了您與民女的死期之外,還曾經出現過什麼樣的事情和人物?”
長宜公主的唇抿得更緊了,似乎正在整理著措辭。幾息之後,她道:“我夢見……宮裡好像出了什麼大事,父皇臉色很難看……哦,好像國庫也不富裕,處處要錢……宮裡有了一些傳言,京城裡那些富貴人家裡也漸漸有了傳言……還、還有那個什麼勞什子的‘天南教’,說是各地都在鬨,勢力好像很大,引得父皇很心煩,還下令讓刑部的鄭尚書會同盛六郎一起調查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