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還不到一旬,謝琇所說的那個良機就出現了。
有一天,盛應弦回府很早, 但還沒來得及吃晚膳,就又被匆匆召進宮去。
他這一去就是第二天夜裡才回來, 並且臉色也沉得可怕。
謝琇當然知道他是為了原作中的重頭戲而傷腦筋, 但她現在不方便多問, 更不方便立刻就跳起來要介入。
事涉天家秘聞,她即使頂著一個“雲川衛指揮使未婚妻”的頭銜,畢竟還是一介民女,又沒有拿到雲川衛的特殊查案津貼, 算來算去連個編外成員都不是, 現在一見風吹草動就積極地跳起來,怕不是頭一個就要引火燒身。
她不動聲色地又等了幾天,果然, 盛應弦回府的時間愈發不定, 但基本上沒有早於亥時的。
太卷了。比後世的996可卷多了。
不過謝琇占據著“未婚妻”的名分,倒也有一樣好處——
那就是能光明正大來點兒“往書房裡送吃送喝”的老梗。
盛應弦平時並不會經常將公事帶回府中處理,但這一回或許是因為茲事體大,他不僅把公事帶了回來, 而且還差不多每日都會在回府之後接見一些下屬,繼續討論這次的案子。
謝琇裝作不知, 隻是每天親自按時送茶飲和點心去書房,在無意中簡直刷足了賢惠度。
……其實她隻是想尋找一個完美順滑切入案情的節點, 誰懂。
然後,她終於找到了這個機會。
這一天,當她端著茶點抵達書房外的時候, 剛好聽到書房裡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公主那裡拒不合作,可如何是好?”
謝琇精神一振!
她看了一眼書房外守門的長隨連營,道:“你可先去通傳一聲。”
雖然她之前隨盛應弦去仙客鎮辦案一事沒有大肆聲張,但這種事是不太可能瞞過像連營這種府內的心腹下人的。因此他也隻是微微一頷首,便揚聲向書房內稟道:“六少爺,紀姑娘來送茶點了。”
書房內的商談聲戛然而止。片刻之後,盛應弦的聲音亦響了起來。
“請她進來吧。”
連營為她打開了房門,又側身閃到一旁。
謝琇踏入門內,意外地看到今日前來稟事之人,居然是位一身勁裝的年輕女子。
那女子看上去二十多歲的樣子,十分乾練,看到謝琇入內,還微一躬身向她施了個禮,卻並不直接向她打招呼或通名報姓。
謝琇也隻好朝她笑了笑,步履穩健地走到盛應弦的書桌前,將那個托盤放下,說道:“用些茶點,略微歇息一下吧?案情棘手的話,也不是靠一時的點燈熬油能熬得出來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十分自然地斟上了兩杯茶,一回手還替旁邊那位年輕女子遞了一杯,略一沉吟,對盛應弦說道:“有一件關於公主殿下之事,我思索良久,覺得還是應當對你說……可剛剛起了這樣的念頭,你就突然忙碌起來,想必是有大案交到你手裡。但此事畢竟拖延不得,不知你現在是否有時間聽我分說一二?”
盛應弦顯得很意外,書桌前站著的那位年輕女子聞言更是眼睛一亮。
這就是瞌睡的時候有人主動送枕頭,不管謝琇的真實動機為何,她總是盛六郎的未婚妻,兩人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又剛剛協助他在仙客鎮將曹家拉下馬,現在總不至於真的設下什麼圈套害他。
因此盛應弦略一思索,對那女下屬道:“慎鶯,你先下去。公主之事,明日繼續商談。”
那位名叫“慎鶯”的年輕女子乾脆利落地應下,將那杯茶一飲而儘,茶杯放回桌上,才向著盛應弦與謝琇都拱了拱手,走了。
慎鶯離去後,盛應弦才把詢問的目光重新投向謝琇。
“何事?”他問道,聲音裡一點也沒有任何懷疑與提防的成分。
謝琇一笑,緩聲道:“前些日子我出席了公主殿下主辦的遊園會……在‘殊園’裡,公主殿下主動現身找上了我,對我說,她懷疑自己有性命之憂。”
盛應弦:!!!
“……性命之憂?!”他的聲音裡難得地帶上了一抹驚異。
謝琇頷首。
“她說她懷疑自己周圍有人要害她,已到了有些驚弓之鳥的地步。我不知她為何會如此,但她說,她覺得盛指揮使的夫人應該也有些調查案子的天分,上回我們同赴仙客鎮調查曹家,她也略有所聞……”
盛應弦擰起了眉。
看他的神情,可能是不知道想說“長宜公主居然能手眼通天到這個程度”,或者是“長宜公主平時隻知道尋歡作樂,但卻沒想到她私下裡居然也很關注朝中大事”。
謝琇笑了笑,續道:“我聽了也十分震驚,但我之前也聽說公主行事肆意,府中那些……呃,小公子們,說不準也有用了強才擄到府中的,難保不會有人心存怨懟……但公主說,她感覺是比後院之事還要可怕的事情,她說不清,但又求助無門,想來想去,就想到了我……”
盛應弦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隻因為你是……呃,那個……與我有婚約?”
正義凜然的盛指揮使連續打了兩次磕絆,才算把這一整句話說完。
謝琇心下暗笑,表麵上則一臉正氣地點了點頭。
“公主殿下還說……”她故意拖長了聲音。
“若是我真能解決此事,她就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