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溶溶下,閒閒而笑的青年身姿瀟灑不羈,使得她那顆原本全部都吊在師兄身上的心,也不由得多跳了幾下。
可是,那青年隨即放下手,竟然徑直從桌旁站起身來,緩步走到門前,略一用力,就拉開了房門。
“進來吧。”他對著門外說道。
宋槿月:……?
她眼看著陸飲冰一側身,才發現門外不知何時,已經站著一個身姿窈窕的女郎。
而當那位女郎邁步走進房間時,宋槿月才看清楚她的麵容——
竟是本應在侍郎府裡呼風喚雨的紀折梅!
宋槿月倏然站起來,不敢置信地瞪著那位已經一直走到桌旁、麵色從容不迫的女郎。
“紀……紀折梅?!你……你跟蹤我?!”
一股猛烈的怨恨與憤怒從她胸中驀地衝了上來。
“我……我已退讓至此,你……你竟然還是想趕儘殺絕嗎?!”她字字刻骨泣血,一字一頓地質問道。
紀折梅沒有說話。而在她身後重又關上房門的陸飲冰,則是緩步又走回來,聞言嘖了一聲,竟然低笑道:“不,宋姑娘,你誤會了。”
宋槿月愕然地望向他。
而他便迎著她的眼神,摸了摸鼻子,很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為難的表情。
“……她應該是來找我的。”
宋槿月:!!!
她又不是真的傻,聞言隻呆愣了片刻,就想清楚了其中的緣故。
這個狡詐的紀折梅,哪裡是真的趁著師兄入獄之機大肆掃除異己!她是想借著宋槿月這股東風,把半個朝堂的人都想找到的陸飲冰給找出來!
想清了這一層原因,宋槿月隻覺得頭腦裡嗡然一聲,極度的憤怒和不慎泄露了陸少俠行蹤的羞窘感一齊湧了上來。
“紀折梅!你……你何等卑鄙!”她脫口斥道。
可是終於被人找到的陸飲冰的反應,好像還要比她溫和一些。他並沒有責怪宋槿月害他暴露行蹤,而是笑著向桌旁的繡墩比了個手勢。
“如此也罷。”他道,“橫豎我也是有話要對紀姑娘說的……何不坐下來慢慢談?”
宋槿月:……???
陸少俠又能對師兄的狡詐未婚妻說些什麼?替她出頭嗎?打抱不平嗎?
下一刻,紀折梅就果真坐了下來,隻是微微歎了一口氣,道:“陸少俠當真要讓宋姑娘也聽到嗎?”
宋槿月:?
陸飲冰笑道:“聽吧,橫豎她已經是上了我這隻賊船了……”
宋槿月:“……”
聽上去好像有點寵溺,又好像有哪裡不對。
她防備地瞪著斜對麵的紀折梅,也慢慢坐回去,道:“我……我相信陸少俠不會害我。若是他想害我的話,當初在仙客鎮就不會對我施以援手……”
紀折梅歎道:“宋姑娘,那你又有沒有想過,也許他當初對你施以援手,本就是計劃當中的一環呢?”
宋槿月:!?
“你……你什麼意思?!”她聽見自己的嗓音都微微變調了。
“我……我不信陸少俠會為了害我,倒去和曹家那個惡少相勾結!這……這不是俠義之道……”
陸飲冰倒是微微笑了起來,左手食指篤篤叩了幾聲桌麵,道:“自然不是。曹隨那廝作惡多端,早晚是會被活剮的,我還要臉,怎麼會與他混在一起,就為了騙個小娘子?”
紀折梅冷笑道:“陸少俠自然是不會與那等惡人為伍的。但順水推舟呢?也不費什麼事……更何況,被救的小娘子可是雲川衛指揮使的小師妹啊——”
陸飲冰嗬地一聲失笑。這給宋槿月一種錯覺,仿佛若不是他此刻還要掩藏自己的行蹤的話,他就想要針對紀折梅的這幾句話而哈哈大笑出來了。
可是,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