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而一伸手, 就握住了小折梅那隻按在他大腿上的小手的腕間,忍著那股乍然而起的赧然,直直盯著她, 直接打斷了她促狹的話語。
“我再去打兩隻活雁來給你吧, 折梅?”他問道。
小折梅大概沒想到他怎麼突然轉到大雁上頭去了,連連眨了眨眼。
“什麼?”
盛應弦原本隻是為了搪塞小折梅的打趣,才隨便找了個話題。但這句話一出口,他卻突然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時間也儘夠的。初六就是‘秋閱’, 之後還隔著數天,我……我去打了雁來,正好……正好‘請期’也要用雁……”
小折梅:“弦哥……你是說真的?你打算十月十一請期?這……”
她大概本想問他, 他問過父兄沒有,商量好沒有。不過盛應弦腦袋一熱,忽然覺得, 趁著這時候大雁還未完全南飛, 索性打了一對下來, 也不費什麼氣力, 豈不是兩全其美?
他緊握著小折梅的手腕,目注於她, 認真道:“嗯。……從前定親之時, 前四禮都因我年齡尚小之故, 倉促之間不及備辦, 用了木雕的大雁……但以我如今之身手, 若請期與親迎,還要用木雁,就是我不夠誠心了。”
他殷殷地望著她, 問道:“折梅,如今我給你把從前的那些大雁,也一並補上,好不好?”
小折梅看起來完全呆住了。
“補上?”她愕然道,“納采、問名、納吉、請期……這就是八隻大雁啊!你要將人家一家子、兩家子……都一網打儘嗎?!”
盛應弦:……?
他不太明白。小折梅怎麼竟然好似……同情起中京城的大雁來了?
小折梅這麼說完,和他麵麵相覷。好似覺得他們這場對話實在有點兒傻,她跟他大眼瞪小眼了一息之後,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我們在說什麼啊,弦哥。”她笑著說,順手將那本曆書往桌上一放,爾後——一側身,就十分順暢地直接坐在了盛應弦的腿上!
盛應弦:!!!
他的大腦立刻就咕嘟咕嘟地開了鍋。那八隻大雁也飛得不知道哪兒去了。
他的大腿猛然緊繃起來,後背也繃直了,整個人都不自然地坐得板正,硬梆梆地簡直像一座石雕。
“折梅……你……”
“噗。”小折梅看著他那副緊張而不自在的拙樣,卻笑得好像更開心了。
她甚至得寸進尺地伸出手來,環繞過他的頸子,溫言細語地說道:
“弦哥,既然你都擇定了‘請期’之期,下一步可不就是‘親迎’了?那麼……你還在緊張些什麼?”
盛應弦:“……”
他想說,請期可還沒到洞房,這是必要的手續,不能跳過……
不,他心浮氣躁得厲害,還是來數大雁吧。
他不答話,而是閉上了眼睛。
一隻大雁,兩隻大雁,三隻大雁,八隻大雁……
他數得亂七八糟,然後——
小折梅的氣息陡然貼近了他,卜的一聲,在他的頰側印下一記響吻。
盛應弦:!!!
他立刻猛地睜開眼睛,轉向小折梅那一側,愕然地望著她。
“好啦,我同意了。”她笑眯眯地望著他,說道。
盛應弦:“……什麼?”
他的頭腦混亂得厲害,下意識追問了一句。
而小折梅眼中含著笑意,亮晶晶的。
“不管是哪一天都好……我等著你的大雁,弦哥。”她溫言說道。
……
和謝琇經曆過的高武世界“五更鐘”裡的國都——禹都一樣,中京亦有三衛,隻是名稱稍有不同。
“禁都衛”主掌中京街市坊區,“明堂衛”負責衛戍大虞的宮城——舜安宮。還有一個“天樞衛”,則負責拱衛京城,換言之,也就是負責京城外圍的防務。
因此,此次在城外落雁山校場進行的“秋閱”,也理應是由“天樞衛”來負責防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