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劍修眨了眨眼睛,遲鈍地多花了兩息才反應過來四師姐指的是什麼,一張俊顏忽而變得通紅,目光慌張地四下亂飄,就仿佛自己誤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似的。
謝琇隻好出來勉強維持一下大家的麵子。
“師姐!”她嗔道,“你這說的都是什麼!藺師兄又不是什麼嬌花……”
四師姐哈哈大笑。
“好啦,不與你說笑了。”她道,“近日他偶感風寒,我們便停在這個小鎮子上讓他養病,已有數日了,卻不意今晚我獨自出來逛街,卻能遇到你……你眼下住在何處?與師姐多盤桓數日,可使得?”
謝琇:“……這自然好。”
四師姐就沒有給她拒絕的餘地,她除了“好好好行行行”之外,還能有什麼可說的?
四師姐妙目四下一溜,靠近她低聲說道:“其實,我們留在此處,還有一樁事體。”
謝琇:“……何事?”
四師姐道:“這鎮子及附近村鎮,大約方圓一百裡,已出了多起據稱是‘合歡宗妖女吸人精血’的害人事件。”
謝琇一愣。“這怎麼可能?!合歡宗也不練這等邪功!”她怒道。
四師姐歎息。
“正是因為傳言四起,有彆派道友路經此處,聽說了之後,給宗門裡報了信。宗主便給我傳信,令我前來查看一二,若能抓住幕後黑手,解決此事,那就更佳。我調查多時,已有一些頭緒,正愁沒有幫手,這不就遇上你了……”
謝琇:“……”
誰還記得,她是來度假的!為什麼走到哪裡都能遇上強製工作!
但四師姐有令,不能裝作聽不懂。謝琇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俗話有雲,師姐有事,師妹服其勞……”
四師姐滿意地眯起眼笑了。
“那麼,這位劍修小哥呢?”她問道。
謝琇想了想,轉向姬無凜。
“寒容兄,此事是有人構陷合歡宗,但說到底,將之查清也是合歡宗的責任。聽上去其中亦有些男女之間的曖昧事,寒容兄一向光風霽月,若是你不願意介入,也可……”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窮劍修就深吸一口氣。
“我窮。”他說。
“‘至曙劍’又該修補了……”
“更何況如此惡事,正道人士皆有責任將之平定,不單單是合歡宗作為苦主一家的責任……”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四師姐臉上便綻露出一個驚喜的嫵媚笑容。
“我有一塊‘天外鐵’,願作為酬勞,待事件平息之後,贈予……這位道友。”
四師姐微妙地停頓了一下,謝琇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隻顧著燒腦解釋自己為何要隱瞞身份,還未向四師姐引薦窮劍修。
“師姐,這位是靈璧宗高徒,姬無凜道友。”她說道。
四師姐目光一亮,上下打量了一下窮劍修,笑眯眯地說道:“姬道友年少有為,失敬,失敬。”
姬無凜:“……”
他拿目光去瞟謝琇,目光裡的含義也很簡單——
“你師姐都給出賞格了,你呢”。
謝琇:“……我再加兩千上品靈石,何如?”
姬無凜立刻點頭。
“如此,便再多算我一個。”他正義凜然道。
四師姐拊掌笑道:“如此,我便不用再傳信回宗門了……師妹們都不濟事,還不如一心修煉的阿九可靠,來了也是白來,不若就我們——”
謝琇:“……”
夠了,四師姐,讓彆人聽到合歡宗一屋子築基或以下,這種事難道很光榮?
她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卻聽到身後一個聲音道:“若有斬妖除惡之事,如何會把我獨獨撇在外頭?”
謝琇:!
她猛地一轉身,發現說話的正是佛子。
察覺到她驚訝地向自己投過來的目光,佛子微微含笑注目她。
謝琇簡直一瞬間頭痛欲裂。
“可是……你沒聽到四師姐剛剛說,此事是有人冒充合歡宗……呃,‘吸人精血’害人什麼的……”
她說到這裡,又停下了,思考著措辭。
其實她很想直接說“此事說不定就是哪來的妖怪打著合歡宗的幌子采陽補陰、吸人精氣,這其中的哪一個步驟,您一個做和尚的適宜出麵調查啊?!”。
但她當然也知道這麼直說並不合適。於是她遮遮掩掩,閃閃爍爍地說了這麼幾句,指望佛子能識相一點,不要什麼渾水都趟。
然而佛子好像已經習慣了處處不如她意。
“不過皮囊而已。謝姑娘著相了。”他垂下視線,淡淡說道,一臉聖潔孤冷,簡直就像蓮花台上的旃檀像。
謝琇:“……”
四師姐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一瞬間彌漫開來的劍拔弩張感,立刻適時切入打圓場。
“茲事體大,若能得佛子相助,那就再好不過了……我合歡宗也要承情。若能順利解決此事,以後佛子若有事,我們也自當兩肋插刀……”
佛子聽到四師姐開始說客套話,轉過頭來,清淩淩地瞥去一眼,道:“不必。”
四師姐被噎了這一下,卻並沒生氣,反而狐狸一般地,露出一個狡獪的笑意。
“真遺憾。”她輕聲說道,“您不再考慮考慮了嗎?說不定您謝絕了一個好機會呢。”